调笑令(14)

周俊臣声音尖锐的像是要刺破什么:“来人!把采购茶叶的贱人给本大人提上来!!”

不一会便有两个侍卫提着一个粗衣短褐的人进到内堂,也不顾地上的碎渣便将人向地上一丢。内堂的地上原本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便是摔上去也不疼,只是那下人的胳膊正巧扎在碎瓷上,疼的脸色一白,也不敢嚷出声来,伏在地上抖若筛糠:“大人……”

周俊臣脸色阴沉:“这是什么货色?值多少银子?”

那下人面色惨白,语带哭腔:“二,二百……”

周俊臣不耐烦的打断:“噢?”

那人已将将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将头一阵猛磕:“小人知错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周俊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本大人只问你这茶多少银子。”

那人一面磕头一面颤声道:“二十两银子一两,小人在天茶阁买的……”

周俊臣冷笑,突然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蹲下,指节抬起他的下巴:“二十两银子一两的茶叶,不如拿去喂狗……你把本大人当什么了?!”

指上加力,捏的那人五官扭曲了也只顾求饶:“大人饶命……”

周俊臣松了手,皱着眉头转身向方才坐的位置走去:“真吵。拖下去砍了,尸体扔到后院去喂狗罢。”

一群侍卫也不惊诧,一个手刀将还在惊呼的下人劈晕了,拎着胳膊提了出去。

黑衣人一直跪着,直待周围的人全走了,这才小心翼翼跪着前行了两步:“大人,我替您包扎一下您的脚吧。”

方才周俊臣一直赤着脚,来回走动的时候不慎踩了地上的碎瓷,猩红的血迹斑斑点点沾在纯白的羊毛毯上,却也不见他皱眉,像是不曾留意一般:“不急。那个人怎么样了,眼下可还有气?”

黑衣人怔了怔,点头道:“还有一口气,正关在后院的密房里,属下依旧让人每餐送饭去。”

周俊臣满意地点点头:“我早就晓得他会留一手,才暂且留他一条性命。没想到他本事不小,还牵了个李霁进来。”

黑衣人犹犹豫豫的开口:“大人,李霁那小子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若是他知道了那件事,只怕皇上也要晓得。”

周俊臣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他若是敢说出去,就不必四处扬名,等着我去找他了。李霁大约只是个变数,听说他是在路上偷了李霁的马和令牌才进的了京城,想他也不敢胡乱说什么。曲英,信送出去了没有?”

黑衣人面色凝重的摇头:“恐怕是我们小看了那小皇帝。我先后派了七八人伪装或是趁夜偷翻出城,竟没有一个成功的。皇上不知从何处调来一批高手,属下请了天青堂首席高手去试探,竟都被他们无声无息的杀了。”

周俊臣蹙眉:“人送不出去,鸽子都不行么?”

黑衣人摇头:“皇上在城墙上伏了一群射手,连往来的麻雀乌鸦都统统被射下来了。属下试着飞了五只最壮的信鸽,都被射落了。”

周俊臣虚起眼咬了咬唇,唇色更显猩红:“那些死人和死鸟身上不会被他们搜出什么么?”

黑衣人道:“大人放心,那些都是属下派去探路的,并没有真的将信放在他们身上。只是这几回试探恐怕会引得皇上更加疑心。”

周俊臣骤怒,将金镶边的红木桌子猛地掀了,胸口激动的上下起伏,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些血色:“废物!统统都是废物!连那个废物皇帝都能骑到我头上来了,你让我坐在这边等死不成?!”说话间一脚踹在曲英身上,将他踢的一个踉跄险些跪不稳。

血迹沾在曲英的夜行衣上并不明显,周俊臣抬脚间莹白如雪的脚掌上殷红的血迹却是万分扎眼。曲英皱眉,正过身子继续跪着:“大人,让属下先替你包扎一下罢。”

周俊臣猛地喘了两口,气息总算平稳了一些,颓然挥手:“你去取药,顺便叫人来将这里污了的地毯都拿去烧了,换上波斯新近的那匹来。”

曲英叹了口气,跪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起身也较为缓慢,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腿脚退下了。

周俊臣要用的自然是京里最贵的药,不见得比李霁的好,却一定比李霁的贵。

徐溪月看了看已经结痂的手,瘙痒又不敢去挠,不免叹了口气:“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药就被那只花山鸡用来抹脸上屁大的小伤。奢侈,真奢侈。”

用力一撑跳上墙头,粗糙的墙壁摩挲掌心缓解了一些瘙痒,却又蹭破了刚结上的皮肉,疼的徐溪月直抽气,摸了摸怀中刚到手的去腐生肌膏,摇头叹道:“又要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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