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86)

白蔚不语。

郝伍少瞪了白蔚一眼,凑到流水旁洗了洗伤口,冰凉的山泉暂缓了尖锐的同感。他委屈道:“你干嘛要杀我?”

白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理由有许多,等我当真决定杀了你的那日再一一同你细说。”

郝伍少翻了个白眼:“那我还是永远不知道比较好。”

白蔚沉默了一阵,走到郝伍少身边坐下,淡淡地看着他:“你很怕死么?”

郝伍少没好气地反问道:“你很想死么?”

白蔚轻笑:“生死由天,我不在意。”

郝伍少颌首:“对对,我的命也由天,你还是不要逆天比较好。”

白蔚似笑非笑:“谁教的你油嘴滑舌?”

郝伍少撇嘴:“说了你认得么?”

白蔚不语。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阵,白蔚起身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郝伍少见她要走,不由急道:“等等!……你到底要将我关……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白蔚冷冷道:“这才不过一日你便急了?”

郝伍少赔笑道:“白姐姐……好姐姐,你若是舍不得我,我多留几日也不是问题。只求你替我传个口信,告诉轻嗣我平安的消息,我就不急了。”

白蔚蹙眉:“韩轻嗣……韩子凡……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郝伍少道:“小时候就认识了……你杀了他父母,是我姐姐收留了他。”

白蔚眉梢一抬,微眯起双眼,竟是自嘲一笑。

郝伍少道:“白姐姐,你都将我捉来了,好歹给我个明白罢。”

白蔚叹了口气,一双桃花眼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想明白什么?”顿了片刻,不等郝伍少发问,她又接着道:“我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你若问得好,我愿意答,我便告诉你。”

郝伍少嘴角一抽:也就是爱答不答咯?

自然他不至蠢到以此浪费一个问题的机会,虽在心中腹诽了许多,却还是赔笑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劫我来此?”

白蔚淡淡道:“我说是为了救你,你信么?”

郝伍少谄媚道:“信,信!既然救下了,白姐姐甚么时候放我走?”

白蔚道:“运气好的话,百八十年后他死了,你还活着,你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郝伍少:“……”

他暗骂了几句,眉头紧蹙,思量了片刻并未继续纠结于此话,话锋一转问道:“你……为什么要灭韩门?”

白蔚一怔,显是有些吃惊,然而旋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等你死……或是我死的那一日,我再告诉你。”

“……”

郝伍少噎了一下,却见白蔚飞身向那洞口而去,清冷的声音在石穴中回响:“以后我会每天来看你。”

“哎哎……”

郝伍少话还未出口,白蔚已飞出了石穴,消失不见了。

他哭笑不得地摸着石壁:“‘他’到底是谁?……”

往后白蔚果真一日来看他一回,然而自那日之后却不再与他交谈,每次放下食物与干净衣物便又飞走了。

郝伍少一人在石洞中呆了四天,有时憋闷不过会发狂地捶墙大叫,然而精疲力竭之后喘上一阵,又会恢复冷静。

他有时也曾试着攀上石壁,然而爬不足一丈高便失足摔了下来,痛得半晌缓不上气来。

郝伍少躺在冰凉的石壁上,视线正对着唯一连通外界的石洞,睁着眼便可瞧见一片星辰。

他抬起手,将不大的手掌展开,恰巧将视线与星光隔离开。

他苦笑道:“巴掌大的一片天……”

过了一阵,他捂住脸喃喃道:“喂,韩轻嗣,若是有一天我们被关在此地……便是指头大的一片天……百八十年也不长,对不对……”

再说韩轻嗣两纸飞鸽传书分别寄向扬州与京城,将郝伍少之事大致一说,托郝大富与郝贰文一起寻找郝伍少的下落。

郝家涉猎虽广,然而真正涉足江湖的不过郝叁侠一人。郝大富行商,尚可用钱办事。郝贰文却是个文官,所幸在朝中有些人脉,故也能调动一些人手去查弟弟的下落。

韩轻嗣如此也不过是为了多一条路可走,然而他也并未抱多大指望,自己依旧是不眠不休地寻着郝伍少的下落。

他不饮,江颜逸也不饮;他不休,江颜逸亦不休,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南上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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