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佳期(274)

圣帝见宝嫃如此打量,便道:“你……知道朕是谁吗?”

宝嫃正在心头思量,闻言怔道:“朕是谁?”

顾东篱心头发紧,顶上圣帝也不由地一怔,而后笑道:“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宝嫃心里着急担心凤玄在哪,不想跟其他人嗦,尤其又是跪在这里,但看这人长得有几分像是凤玄,便只忍着,听他这么问,宝嫃心里想:“这个人真奇怪,头一次见面,就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我哪里认得他呢?”

宝嫃心里想着,又看看旁边的顾东篱,却见这位顾大人如今站在旁边,垂着手半低着头,有一份恭顺之态,宝嫃就试探着说:“你是……很大的官儿吗?”

圣帝听了这个,忍不住笑了声:“大官儿,是啊,朕是大官。”

宝嫃心里却闷闷地,有心问问他是不是认得凤玄,但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令人觉得好生压抑,宝嫃便只努了努嘴,用力抱着画轴而已。

圣帝看她跪在地上,兀自抱着那个卷轴,便问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宝嫃道:“是我夫君的画像。”

圣帝道:“朕……我可以看一下吗?”

宝嫃听他语言温和,便说:“也行,但是你不能给我拿走。”

圣帝道:“这是自然。”

宝嫃见他坐着不动,刚要上前,圣帝却已经站了起来,迈步下来,宝嫃见他走近了,就仍旧看他,却见他身形高大,长得还真有几分类似凤玄。

圣帝到了宝嫃身边,宝嫃就把画轴展开给他看,圣帝负着手端详这画,沉吟道:“这……是顾爱卿的手笔?”

顾东篱在旁边道:“是臣拙作。”

宝嫃似懂非懂,默默中心想:“为什么他长得有点像我夫君。”

圣帝细细看了番,却见有的地方,痕迹斑斑,墨迹有些晕染,他伸手在上头轻轻一摸,察觉乃是水打湿了纸张留下的痕迹,他心里一琢磨,就看宝嫃。

宝嫃有些不安,却扫了顾东篱一眼:“我不是有心的……”她看画的时候想念凤玄,有时候便会情不自禁落泪,这段日子这画她不知展开多少次流过多少泪。

圣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很记挂你那夫君?”

宝嫃眼圈发红,就点头,圣帝目光一垂,缓缓转身。

宝嫃见他不看了,赶紧把画轴又卷起来,重新抱住。

圣帝看过了画,沉默了片刻,又开口说道:“……你夫君,就是乐阳县连家村的连世珏?”

宝嫃道:“是啊。我夫君是捕头。”

圣帝道:“嗯,听闻他协助新任县令,政绩颇佳,因此朕想要嘉奖他,才传他入京的,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宝嫃听了这话,就只盯着他看,却不回答,乃是个将信将疑的神情。

圣帝看着他的模样,道:“怎么,难道你不信?”

宝嫃低声道:“哼……”

圣帝微微俯身看她,挑眉道:“真的不信?为何?”

宝嫃小声地说:“你们这里的人,都爱骗人。”

圣帝双眉一扬:“都爱骗人?怎么……难道你被人骗了,是……顾爱卿骗你了吗?”他转头看向顾东篱:“藏洲你骗人家什么了啊?”

顾东篱大汗,在旁边略微躬身:“陛下明鉴,微臣不敢。”

宝嫃转头看他:“你骗我说能见我夫君了,可是好些天都过去了,我也没见到我夫君。”

顾东篱面上略见窘然之色,却也不敢在圣驾跟前争辩,就只默然。

圣帝微微一笑,道:“这个不怪藏洲,得怪你夫君来的太迟了。”

宝嫃不说话,圣帝道:“你不信他可以,你要信朕……嗯,信我,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你夫君了。”

宝嫃仍旧是一副不信之态。

圣帝头一次见到宝嫃这样的人,面对他竟一派寻常,毫无畏惧之意,也无恭敬的神情,反而是一脸的隐忍无奈,仿佛面圣是件极烦人的事。

圣帝看了宝嫃一会儿,他心里合计,面上丝毫不露分毫,片刻后,便对顾东篱道:“藏洲,你带她先回去吧,明天就让她见她的‘夫君’。”

顾东篱垂头领旨,见宝嫃不动,正想指点,圣帝道:“她什么也不懂,不必介意,带她出去吧。”

这两句话宝嫃却极明白,听到这里,就自己站起来,望着圣帝:“好吧,那我走了,你说让我见我夫君,如果我真的见到他,我会跟夫君一块儿谢谢你的……”说到这里,为表恭敬又叫了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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