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40)

我爹也给我订过亲,是尚书千金,媒人说她花容月貌,生辰八字大相小相与我合上加合,正和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她爱上了三王爷的世子,两人在月黑风高夜,公然私奔。

我再订亲,是国舅的千金,和她表哥私奔了;又订亲,郡王家的郡主,被皇上看上,收进后宫了;皇上补给我他妹妹八公主,和年轻的侍郎偷情,连肚子都大了。

我在烟花之地流连,对花魁娘子一见钟情,用情之深,感天动地。结果怎样?她还是和穷书生相好了。

我误打误撞成了神仙,确实享到了世人享不到之福。

老道士算是句句言中。所以命这个东西,由不得你不信。

衡文打着呵欠道:“晓得了晓得了,晓得你的苦楚悲凉。几千年耳朵都听出了茧。你却不能换换词?总惦记着你的永世孤鸾不撒手,你在天上做神仙,难道做得不快活?”

我说:“快活。只是你生下来就是神仙,不晓得情这个东西的厉害,尝过一次忘不了。不然隔壁的天枢和南明,怎么会好好的上君不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衡文转着茶杯道:“哦,是有几分道理。有趣,有趣。此话如果被玉帝听见,一定算你凡根未净,打回人间来。”

我却真有些后悔又扯了许多,扯住衡文的袖子道:“玉帝听不听见在其次,我只是胡乱说说,你可别听得有趣,想找个什么人来试试。”

衡文拍了拍我肩膀,笑道:“你放心罢,一定不会找旁人试的。”

天将黑,下楼吃饭时,我随口问了声慕若言和单晟凌,小二说他两人已经用了饭,各自回房去了。

狐狸和山猫还在伤感它们的同洞妖怪,索性将衡文那间房留给它们去悲,我和衡文挪进了我的卧房。我左思右想,仍想不出救南明的人是谁,忽然想到,南明走而复归,一定要和天枢说说原委,这些事情可能不会瞒着天枢。

我和衡文商议,去探探南明房中。

单晟凌的客房在走廊尽头一间,隔壁是天枢卧房,天枢隔壁便是本仙君的卧房。衡文将我的真身提出,我和他隐在半空先到南明卧房,不曾想绕远了,南明卧房空无一人,人肯定在天枢房中。

我与衡文进了天枢的卧房,一眼望去,很不得了。

慕若言与单晟凌纠成一团,正在,咳,欲行那云雨之事。

第三十四章

慕若言背抵着床柱,身上只剩了件襟怀半开的薄袍子,半闭着双目,微微喘息。单晟凌在他颈上噬咬,一只手正将那件袍子慢慢褪去,另一只手游向下……

阿弥陀佛,本仙君真是做神仙做得太久了,居然忘了不该来的时辰。

衡文道:“唔,双修修得很热烈么。”

我赶紧将衡文清君拽出去,一头撞回房。“罪过罪过,凡人看了这个要长针眼。”衡文道:“本君是仙。再则你我进去,纯属无意,只看了一眼而已。”

我默默无言在床前坐下,衡文挥了挥他的破折扇:“没什么好不自在的,你在凡间时,难道没做过?”

我干咳了一声,“做过,但都是与女子……和这种的,修得,咳,略有不同……”衡文道:“嗯,我看书中画的,确实略有不同。”我大惊,直跳起来:“书中看的?什么书!!你怎么会看?!”玉帝啊,衡文清君下凡一趟,倘若装了一脑子乌七八糟的东西回去被玉帝知道,一定一道天闪,直劈我天灵盖,直接把我劈成飞灰。

衡文道:“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我既然司天下文命,自然各种书册都要看看。当日在东君王府时,我闲来无事,便去市井上买了几本图册,翻了一翻,想瞧瞧双修要如何修。”在袖子中摸一摸,摸出小小的物事托在掌心,瞬间化大,是一叠墨蓝皮的书册。扬起来拍了拍,放在桌上。我伸手拿了一本一翻,眼前金星乱闪--春宫。

且是龙阳密戏春宫。

本仙君当年做凡人的时候,春宫看得多了去了。与知己好友也时常品评赏看,互换珍本。

但是,引诱衡文清君看春宫,这个罪名在天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做神仙做的还算滋润,还不想被押上诛神台五雷轰顶。

本仙君看出了一头冷汗。衡文尤在悠悠然地道:“我瞧了后才晓得,原来双修的确是门学问,个中讲究很多。可惜图画得不好,有些倒胃口。”

我忍不住说:“那是因为你买的是市面上常见的,这种本画功粗糙,没有什么新意。真正的珍本市井的书坊里买不到,须得有特殊的门径才能得手,其中画的,那才叫一个意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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