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220)

可那木板钉得极牢固,半天也没能拆卸得开。

唐天祺焦躁,正要亲自上前动手时,唐天霄冲过来,飞快一脚踹在侧面,接着又是一脚。

靳七慌得连去扶他,叫道:“皇上,仔细脚疼!”

他的力道极大,那木板却松动了。

唐天祺过去借力狠狠一扳,终于把那木板拆下,露出给折腾得满是疮痍的门扇。唐天霄再上前使力一踹,那掩着的门扇也便“吱呀”地呻吟一声,给踹飞到了两边。

唐天霄踏了进去。

屋里依旧黑黑的,有空气不流通造成的湿腐气息。

唐天祺忙道:“快取几盏灯来!”

一时灯烛点燃送上,那些内侍揣不透唐天霄的心意,也不敢擅自进入,只有唐天祺和靳七各执了一盏灯跟了进去。

屋里给劫掠过一般凌乱,满地俱是散乱的衣被帷幔,倾倒的桌椅,和零落的器物,半点不见曾经的艳冶精致。

“浅媚!”

唐天霄高叫着,把手中的灯盏举得高高的,小心避开脚下的各类障碍物,寻找那个让他恨入骨髓却舍之不能的小女子。

没有人回答。

几处帷幔因早已换成素色的,并未给撤去,此时有零落于地的,也有依然挂着的,在本就凌乱的地面投下了憧憧暗影。

唐天霄走到c黄前,抓起胡乱堆着的衾被,猜着会不会看到蜷于其中的小小躯体时,却失望地发现,下方空空如也。

他丢下衾被,手指拂上软枕,似觉出微微的潮意。

许是这屋子给密闭后空气太潮湿的缘故吧?

他茫然地想着,继续往别的角落寻找。

三人手中都举着灯火,在这偌大的屋宇虽然还是嫌昏暗了些,可大致的情形,到底还是能看得到的。

靳七甚至蹲下身,把c黄榻下方也找了一找。

根本没有可浅媚的踪影。

唐天霄眼神闪烁,已说不出是痛恨还是悲愤。

他转头问向唐天祺:“人呢?”

唐天祺无措地四处打量,讷讷道:“这个……她给关在这里,总不会飞到别处去吧?”

唐天霄的眼睛都红了,怒道:“不会飞吗?未必!这皇宫原就是南楚的皇宫,连太监宫女也不少是南楚时候留下来的,她喜欢的那个信王神通广大着呢,保不准便里应外合把她接了出去!她……她可不是正一心要离开朕么?”

唐天祺叹道:“怎么我就觉得她一心就在皇上身上呢?”

唐天霄将他推得一个趔趄,斥道:“朕不想再听你为她辩解一个字!也别让朕再看到她,否则朕一定亲手把她给勒死!”

唐天祺心中不服,到底不敢和他争辩,低一低头,向后退了两步,便要先行出去,留他自己慢慢研究可浅媚的逃走方法。

这时,他的脚下仿佛给什么绊了下。

垂头看时,不过是不知怎么从时候脱落的一堆素帷而已。

可刚绊住他的感觉,绝对不像是轻软如无物的素帷。

他弯下腰,扯开那凌乱的素帷,将灯盏移近一照,已失声喊道:“三妹!”

唐天霄大惊,急急奔过去看时,素帷之下,悄无声息卧着一人,素色小衣,长发委地,面色灰白,紧紧蜷着躯体一动不动,再看不出是死是活。

“浅……浅媚!”

唐天霄的脸色刷地白了,慢慢蹲下身去,放开灯盏,向她伸出手去,却颤动着指尖许久不敢碰她。

唐天祺却已伸出手,在她额上摸了摸,又一探鼻息,已喊道:“她还活着!皇上,她还活着!”

唐天霄闻言,手指终于搭她的手臂。

肌肤上的温度隔着单薄衣衫燎烫着他,让他慌忙缩了手,又飞快伸出臂膀,将她整个儿抱入怀中。

她烫得可怕,身体也极轻,原本玲珑的身段在短短几日内便似给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瘦得只剩了干燥的皮肤包裹着硌人的骨骼。

他说不出话来,努力让自己呼出胸口给掐住般透不出的气息。

他终于颤抖着勉强呼出了心头掐住的那口气,却惊恐地发现,她的呼吸细弱得几乎感觉不出来。

她是还活着,可仅限于还有一口气而已。

他抱紧她,猛地冲了出去,嘶哑地喊道:“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怡清宫早就被折腾得没法好好住人,唐天霄将她小心靠在自己怀里,一路奔回乾元殿。

阳光如此炙烈灼人,他的眼睛忍不住那种涨痛和酸涩,有滚烫的热流堪堪欲落。

把她放在自己的c黄榻上,握住那枯干的手指,他哑着嗓子喊道:“太医!太医呢?”

早有腿快的内侍飞奔着去请了,唐天祺也是焦急,一忽儿跑进内殿查看可浅媚情形,一忽儿跑到殿外去张望太医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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