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21)

晋枢机小声道,“他们又说我不好了?”

商承弼按了按眉骨,似是很疲惫,却是轻轻拍拍他脊背,“自从上次杖杀了林原,他们是不敢在朕面前说什么。只是史仲达,倚老卖老,又是叩头又是撞柱,他是三朝旧臣——”他说到这里便不想再说,“算了,反正朕已经打发他去给先帝守陵了。重华,朕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你。”

晋枢机虚靠着他,“你还是召史大人回来吧,他对你一片忠心,现在正是该仰仗的时候,别为我冷了老臣的心。更何况,我也被说惯了,今早,还有人提起我从前的封号。”

商承弼面色陡变,他原是坐在御花园棋苑的一方玉石台的棋枰小座上,晋枢机话才出口,他一掌击出,生生裂了一张石台,“谁?剐了他!”

晋枢机被他抱在怀里,也被那雷霆万钧的掌力震得坐不住,他本来身后带着牛肉条就不方便,如今更忍不住□出声来。

“王传喜!”商承弼一声怒喝。

“是。”王公公虽然应答却不敢转过身子。

“叫中书令拟旨,谁再提——”他话未说完,晋枢机却伸手掩住了他口,“没事了,公公去歇着吧。”说完就望着商承弼,“你又要怎样呢?杀人全家?诛人九族?过去的事,我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商承弼看他,“朕——我——”

晋枢机一笑,“你什么都不必说,要是真心疼我,就应我一件事。”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轻轻刮了刮晋枢机挺秀的鼻子,“我知道你不舒服,不过,后面的东西乖乖带着,再说一句——”

晋枢机低下头,“我知道了,一个字也不说了。”

商承弼狠狠捏了他鼻子一下,“要早有这份儿乖觉,哪能吃这么多苦。今早那些东西,一口都吃不下?”

话正说到这,王公公立刻呈上了彩填稠漆的食盒,晋枢机打开看时,见是一碗附子粳米粥,便伸出手指轻轻按商承弼虎口处的硬茧,“就吃这些汤汤水水的,还怎么陪你练剑?”

商承弼亲自用银匙舀了喂他,“朕会叫他们多想些花样。”

晋枢机咬住了银匙不松口,商承弼环着他腰的手向下游了些,正停在他椎骨处,“这牛肉要带满兼旬,每日朕替你换新的,后面歇着的时候还有别的习练。”晋枢机脸色微变,商承弼将手向下移了移,“这二十天你只能吃这些东西,也是为了让你少受罪。”他说到这里便道,“朕已决定了。”

晋枢机一向知道商承弼的强硬,心知他如今真是狠下心了,便只就着他送过来的粥米吞咽,半天也没有一句话。商承弼倒还是怜惜他,特意将腿分开了些,将他臀悬空架着要他坐,那牛肉不再顶得那么深,倒也能好过些。

商承弼喂完了他一碗粥,顺手就将他抱了起来,“知道你走路不方便,搂紧了。”

晋枢机听话勾住他脖子,任他抱上龙辇,侧靠在他怀里,好半天才道,“我第一次带,兼旬太久,先试一旬成吗?”看他面色略有不虞,便连忙扣住他手,“驾骖,我带不住。只一晌午就难受得很了。”

商承弼心中一动,却故意不去看他,“朕说了二十日,就一刻也不许少。带得住就当是恩典,带不住,就当是责罚吧。”

“是。重华谢皇上责罚。”晋枢机索性不靠着他,自己坐得直直的。如此一来,那牛肉被顶到肠壁里去,撞上最敏感的那点,连两条腿都有些颤抖。

商承弼重新将他拉回来,脸色却并无缓和,“这张嘴这么可恨,舍不得也要打了。算上昨夜刻意瞒着我,也不多罚,一会儿进了帐子,左右各赏一记,朕怕伤了你,自己打吧。”

“你说了以后不打我脸的。”晋枢机扣住他手。

商承弼轻轻拍他脸颊,“朕说的是——我不打。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朕,只这一条,今天就别想轻易过去。一会儿记得用着点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好好替自己长长记性。”

第9章九、训练

脸上带着两道巴掌印子的晋枢机大猫样跪在商承弼脚边替他奉茶,梁人好饮,也善饮,一杯果茶往往弄出不少花样。商承弼一面批着奏章,一面接了那杯盐笋芝麻木犀茶,喝了两口就觉得絮了,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朕知道你嫌口里没滋味,已叫蜜煎局奉了十二道砌香咸酸,没有雕花蜜饯那么甜腻,都是你素日爱吃的。”

晋枢机枕在商承弼腿上,“咸酸劝酒,没有酒,有什么意思。”

商承弼右手批了“朕计定另有旨”六字,左手就将他虚拽到自己膝头,晋枢机索性懒懒趴着,将双臂圈起来靠在厚毯上。等内侍送来了十二道果子,还大大咧咧地吩咐就摆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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