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情枭(22)

宫弦听他说得逼真,心内也信了几分,沉默半晌才冷然反问道:「只要你喜欢,便不管我喜不喜欢?用逼迫抢夺的手段来长相厮守?若你不喜欢的人如此强逼於你,你倒是开心了?」

秦非情怅然许久,终於回道:「我自然不是什麽好人……阿弦,你却不比我好多少。你敢说你未曾利用我对你的爱慕,来拿我当作一颗棋子?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相互报应。」

宫弦咬牙瞪他,心中却觉他说的不错,秦非情绝不是什麽善良之辈,自己更是满手血腥方能登上帝位。若说还有什麽纯良动人之处,只剩下初遇之时的两个少年,那时两人都未曾想上许多,眼中所见仅有对方善意的笑容。

秦非情悠然欣赏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喉间已低低的笑出声来。他忍了一忍,终於也笑了出来,自觉这许多年苦心筹谋实在不值一提。任他绞尽脑汁玩弄权术,自诩心狠手辣弑父杀兄,好不容易等到君临天下的一日,眼前这人却能仗著一身高强武功便把他掠至此地,正应了自己往日所做之事的劫数。

自己的父皇和那些兄长,个个皆以为自身是人中龙凤,个个想著千秋万代统治江山,到头来抵不过轻轻一剑。

人命本来脆弱至此,任你才高手辣,总有一日死於人手。若能多苟活几年,也往往逃不过疾病天灾,人人只有数十年性命而已,老天造人甚是公平,无论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只得轻如鸿毛的这一条命。

宫弦痴痴想著,笑得眼泪也流了出来,不知自己百年之後,还会有几人记得?

秦非情看他又哭又笑,伸手将他抱在怀中,「阿弦,何必如此伤心?我能遇上你,是孽也是福,你也这般想吧……你我之间总有些值得记取的甜蜜,是不是?别的事我一点也不在意。不管你是当朝的皇帝,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我眼中只得一个宫弦。旁人看你,是皇子、太子、皇帝……我第一眼见你时,便只知你是我今生所爱之人。」

宫弦恍惚望向他的眼睛,喃喃自语道:「人之一世,便半点痕迹也留不下麽……那为何还要活这一遭?」

「因为可以遇见自己喜爱的人与物,在这段旅途之中尽情享受……正如你我这段逃亡之途,虽然一直在吵嘴争斗,也险些被人所杀,但总有些开心快活。只记得这些开心快活,便不觉这一段路走得太辛苦。」

「……」宫弦垂下眼睫,静静偎在他怀里,突然犹豫著问道:「你……你说你自海外而来……真的不是骗我?」

秦非情反问道:「我为何要骗你?」

宫弦再犹豫一会,仍是忍不住好奇之心,「那……那个地方到底是怎样?」

秦非情大为欣喜,连忙答道:「那岛上风景极好,你定会喜欢!而且水果甚多,吃都吃不完……附近岛上也有渔民居住,你若闷了,我们还可去其他岛上串门。」

宫弦红著脸否认道:「我可没说想去……你自作多情,可笑得紧!」

秦非情呵呵低笑:「好好……是我自作多情。阿弦……若我能将这身毒伤治好,我们便还有得几十年好活,若治不好了……我们也不枉此生。无论如何,我会带你亲自去看一眼我幼时的居处。」

宫弦悚然一惊,不敢与他再说这个话题,只得打个哈欠,揉著眼道:「我想睡了……昨晚睡得不好,做了好几个噩梦。」

秦非情把他轻轻放在铺上,给他严严实实盖好被褥,只留个脑袋在被子外面,看著颇为有趣。看了几眼,忍不住又伸手去抚摸他乌黑的长发,「我知道……你经常做噩梦……上次你还做梦被人追杀,向我求救。」

宫弦『啊』了一声,半信半疑,「我……我在梦中向你求救?秦非情,你又骗我。」

秦非情眼神缠绵,嘴里却说著调笑之言:「我骗你作甚?你不但求救,还死死抱著我不放,亲得我一头一脸的口水。」

宫弦这才放了心,低低『哼』了一声,骂了他一句『下流』,便倒头而眠。

秦非情坐在宫弦身侧,忍笑看这人闭著眼装睡。宫弦眼睛虽闭著,眼皮却不住颤动,定没有真的睡著。

他看了一会,想起宫弦与人同床便无法安睡之事,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寻了把椅子坐著,开始默运内功。

客船在江上行驶了几日,两岸风光大好,秦非情每日都陪著宫弦在甲板上漫步小半个时辰。

秦非情毒伤凶险,这几日都不敢再向宫弦求欢,宫弦逐渐习惯了爱抚的身体却觉得有些寂寞起来,只是羞於显露,两人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他连偷偷的自我抚慰也是不能。

想著秦非情那日所说,任由自己以色相诱,宫弦竟真的颇想尝试,若被笑话揭穿……便说自己只是寻机杀他好了,绝非真的有意主动与他交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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