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情枭(33)

宫弦对上他浓情的眼神,又怎舍得这活生生的秦非情不知哪天便要变成一具尸体?忍不住轻摇其头颤声说道:「我……我要你长命百岁,不想你只能多活一日!」

他一边说,一边伏在了秦非情身上,以衣袖帮他拭去嘴边血迹,动作轻柔之极,直教那年轻医者立刻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古怪。

「若你想多活几日,第一便是不得妄动情欲,血脉流动太快,说不定真要极乐登天。」

秦非情仍是微笑回摸宫弦的头发,「此戒未免太过严苛……」

宫弦红著脸打掉他的手,身子也往後一让,「你还是戒了好……大夫既然如此说,你只管遵从便是!」

秦非情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抬头对那救了他的大夫沉声道:「大恩不言谢,兄台救了非情性命,日後我定当还你这个天大的人情。」

那年轻的医者淡淡开口道:「你满身戾气,手上显是沾了不少鲜血……我要你日後不得再杀一人,你可应允?」

秦非情略一沉吟,点头应道:「好!」

宫弦阻止不及,那一声『好』字令他登时变色,秦非情知他心意,微微颔首:「不要紧,我剑下本就不杀无辜之人,这位兄台心怀慈悲,不为自身,只为他人,我甚是敬重他。阿弦,你不用担心,我为了你自会爱惜性命。」

宫弦也不便再说什麽,虽然心中忧虑,嘴里却轻轻应道:「那……你要时时记得小心些。」

第九章

时光飞逝,秦非情与宫弦两人留在那医者家中已有数日。

这数日之中,两人每天温情相聚,却全无情欲之念,除了那医者的叮嘱之外,也因两人与那人同住,那医者逼著宫弦与自己一房,根本不许他们两人共睡一床。

两人都问过那人的姓名,那人却始终不说,道名字区区符号而已,与他们缘分只有这麽多,快快养好伤离去便是,何必强求相交、刨根问底。

秦非情每日吃过药後,宫弦都陪他乡间散步,两人不住轻言细语,细说前事。乡间的村民也都友善好客,知道这个弟弟为了相救兄长,独身千里跋涉前来求医,对他们的兄弟情谊甚为嘉许。

经常有人请他们入屋饮茶交谈,甚至留客吃饭,两人也厚著脸皮胡编乱诌,把这些淳朴的村民一骗到底。

两人私下相处时自然也相互逗趣,这个道你最会骗人,那个道你才是天生狡诈,只是再没有往日恶意的嘲讽,都换做轻松温馨的玩笑话。

有时并不开口,对视之中已知彼方心意,手握著手一齐慢慢走过乡间小路,天色渐晚时才回到医馆之中。

宫弦也曾担心此处被人寻来,早早便把那驾马车毁了,几匹快马也都放生而去。

昔年这御医为他所做之事只有两人心中明白,连宫引都未曾告诉,全因宫引太过『善良天真』,因此宫弦并不忍让其知晓太多邪恶的秘密,及至後来宫引取毒献上,他也只以为宫引是一心护兄,才愿意狠心毒杀秦非情。

两人商议多次,都知道宫引不会放过他们,总有日会寻到此处。想起宫引所蓄养的那些杀手之狠毒,两人都怕连累此地村民,不住寻思怎生想个妙法断绝宫引的追杀。

秦非情本想伤情稍缓後便立刻赴京,乾脆诛杀了所谓的新帝,宫弦却始终不忍心,一不舍得秦非情带伤赴险,二不舍得当真杀了这个亲弟弟,宫引再如何待他,他也不想伤了宫引性命。

更何况就算杀了宫引,宫中还有无数人觊觎皇位,自己那几个妃子却怎麽敌得过虎狼环伺?与那几个女子虽无甚感情,毕竟是曾经同床共枕的夫妻,自己往日也待她们不好,没准许她们生下半男一女,唯恐她们相互间争个你死我活,现今想来倒是幸运。若留了子嗣,说不定早被宫引暗中杀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两人思来想去,只有想个办法骗过或者要胁宫引,最好一无所伤,又能保住宫弦那几个妃子的性命。宫弦昔日的臣子,不忠心的自然已经叛变,忠心的恐怕已被宫引杀了,宫弦每每想到,心中都是一阵伤怀,跟随自己的虽没有一个良善之辈,却难免因为自己送命。

他现下心思与往日已大有不同,从前他只把那些妃子和臣下当作棋子路人,在这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心绪几经变化,竟真的开始愧疚牵挂那些被自己辜负的人。心思既已到此,他再不会生出回京重登帝位的愿望,如今的宫弦已做不了一个皇帝,也不想再做皇帝。

也许秦非情一直是对的,他天生便不是一个帝王之才,从前任性偏激,虽心狠手辣而无容人之量,也无用人不疑的胸襟气度,如何做得一个明君?现在是满心的妇人之仁、牵肠挂肚,更做不到江山为重,个人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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