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传(26)

夏侯日月咬着牙问他,“为、什、么?”

他问他为什么?顾长生垂下了眼,苦笑:还用问为什么?过往生命,就是因为他强烈的独占欲与嫉妒心,方铸就大错,无力回天。过往一切,他虽不悔,却并非无憾,所以,如今的他会尽力控制自己,不再重蹈覆辙――一段感情,走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真的太过悲哀。

见他久久不语,夏侯日月逼问,“说,为什么?你说啊!”

顾长生抬起了头,笑得淡淡倦倦,“强求,只会令双方痛苦、彼此难过,何必呢?”

夏侯日月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因顾长生的话而中烧的火,以免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只是心里却在嚷,“为我执着为我疯狂就这么难吗?你当年能为了上官清明不顾一切,却为什么不能为我做到?你知不知道,若让我得知有人近了你身,不论那是谁,我都会统统杀掉,毫不犹豫。一如,你杀掉战东宁……”

……战东宁……上官清明……

夏侯日月悚然而惊,忙忙的拉回思绪不再深思。但在抬眸无意间见到顾长生此刻的眼神时,他愣了。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带着三分怅然五分伤心一分追忆,还有一分苦涩,复杂之至,难言之至……

滔天的火,熄了。

刹那之间,夏侯日月的心里充满了悲哀:面对上官清明的背叛,你宁可把他杀了也要永远得到,而对我,你却……

他幽幽的笑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永远没有人能够取代上官清明,永远不能?

气氛,就这么沉寂下来。

良久过后,是顾长生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转开话题,他若无其事的问夏侯日月道,“陈立那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无心再在之前的话题上纠缠,夏侯日月也泰然自若的回道,“我已有主张。”

顾长生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夏侯日月胸有成竹的道,“陈立他们只是小鱼罢了,真正的大鱼还藏在后面――我要捉了这条大鱼。”

“大鱼?哪条大鱼?”

夏侯日月一字一字道,“夏侯连印。”

“哦?”

“接到这案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自五王之乱后,这近一百年来天下大治,国家长治久安,素有天下第一粮仓之称的湘州底子那么深厚,就算支持二三十年规模如这回两线作战的战事也应全无问题,哪里会连一次蝗灾也无法应付?更何况,湘州既遭灾,却仍有办法应付前线需要,这岂不是奇怪之至?所以我就派人下去仔细调查。没想到,还真让我发现了夏侯连印这条大鱼。”

“他怎么了?”

“是他,利用主持户部之机,中饱私囊,多年来将天下粮草私卖。更在战事开始之初,即令人收购粮草。湘州之所以能一直支持战事,只为这位信王一直在将他手中的粮草高价卖给陈立等人。”

顾长生疑惑道,“你怎会如此清楚?”

夏侯日月没好气的道,“你真以为这些天里我每天真的都是在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啊?”这些天里,他人虽没有到刑部,但却在暗中布置人手,调查一切。

顾长生沉思道,“你会如何处置夏侯连印?”

“他是王爷,更是天家骨肉。我不敢擅自处理,自然是禀明一切,由皇上自行定夺了。”

“……嗯,也确实只有如此了。那,陈立等人你又会如何处理?”

夏侯日月淡淡道,“通通杀掉,一个不留。”

“哦?那可是三千多条人命啊。”

夏侯日月细细解说,“以陈立为首的那二百多官吏,是绝不能留的。若些他们无能,百姓也不会暴乱。他们怎能留命?至于那三千多暴民更是不能留――他们是为生活所迫不假,但在国家正值对外用兵、两线交战之际,他们趁乱而起,抢粮仓、杀官吏,无视律法。若法外开恩,赦免了他们,长此以往,置国家律法于何处?”

顾长生的手指敲击着案面,沉吟道,“这二百多个官员一个也不留,对你,是大大不利啊。要知道,官员与官员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之至,往往牵一而发十……你,真能完全不顾?”

夏侯日月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当然知道杀了这些官员,势必会得罪方方面面,更会失去朝中大部分官员的支持,还会落下个好杀残忍的骂名。但如果不杀他们,无法向天下人交代,更无法向皇上交代。”顿一顿,夏侯日月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他老人家最恨的就是这种无能官吏――你说,我能不大开杀戒?”又顿一顿,他冷笑一声,“把老五从刑部调到户部,却把我推到这浪尖上,皇上对我可真是青眼有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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