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我笑了,“那,我们只好让他消失了。”
他震惊的瞪着我,“阿蛮,你在说些什么?”
“他既要害你,我们不反攻,难道真要束手就擒不成?”
“可是……”
“茜,”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刚才说要起事的是你,现在犹豫的,又是你!茜,你到底要如何呢?”
他沉吟片刻后,问我,“讲讲你的打算。”
“我要去亲手杀了他。”
“你……要去行刺叔父?”
“是啊,我要去行刺陈霸先,”我承认,“派别的人去,我不放心。若他们失手,被杀是小事,就怕他们招出是你指使,惹出大祸来!”
“不!”他激烈反对,“我麾下不是没有别的人。你只身犯险,实在……”
掩住他的唇,我淡淡说道,“茜,今天来五人刺杀你。自尽的有三个,但是剩下的那两个呢?他们却是招了供。你派别的人去,难保他们不会叛变?只有我。我武艺高强,一般说来,不会失手。如果不幸被擒,你以为,我会招出什么?”
“阿蛮,天下间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得手还好说,如果失手被抓住,一看到你,人人皆知你是我派出的。”
“只要我咬定不是你,他们又能奈我何?”
“……”他沉默,皱眉不语。过了很久以后,抿抿唇,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然后问我,“阿蛮,你真下得了手?”
我诧异的问他,“我什么时候是心慈手软的人了?”
“只是,只是……他是见琛的父亲,我以为,你念着跟见琛的情分,是不会下手的。”
“他虽是见琛的父亲,可是,见琛并没要我保他周全。见琛只是将沈妙容托负给了我。而且,他要杀你!”--他要杀你,这理由就够我动手了!原先念着见琛的情分,我确有些不忍,但如今……
抚着他的脸,我缓缓说道,“我说过:无论谁要想取你性命,那我定要先一步为你将他除掉。无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绝不手软!--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阿蛮!”他激动的将我拥进怀中,连连亲吻,根本无法成言。
任他亲着,与他抵死缠绵……
他睡着了,我没有睡意,侧着身,支颐凝望着他,想将他的每一个样子刻下来,铭记在心。
对于这次去行刺,我虽有六成把握,但毕竟世事难料,万一失手了,那就是再也见他不着了--一旦失手,我会立即毁容自尽。刚才说什么不会承认,那不过是为宽他的心。我不承认,人家就当真猜不到是他派的?!就如他刚才所说,只要一看到我,人人皆会以为是临川王派遣,而绝非因我不承认就不追究临川王。只有毁容、自尽,方能保他周全。
涩涩一笑,问自己:阿蛮,你是怎么的了?想的,念的,统统是他。什么事都替他打算好了、算计清了。你自己呢?为什么不为自己着想?!阿蛮,这不符合你一向自私自利的本质啊。
可是,没有办法啊。
我答我自己:太爱他了,所以想的、念的,统统是他。太爱他了,所以舍不得他受丁点儿伤害。太爱他了,所以会时常忘了己身。真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他了。
我又问我自己:阿蛮,你就不怕他日他负了你?
又是苦笑:他若负我,就到负我那日再说吧。现在,我不想去想那些。现在,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好好活着。
丙午日。
我已至建康,混入宫中。
夜戌时一刻,永定帝回璇玑殿。
数日不见,陈霸先竟变得异常憔悴,脸色青紫,双眼布满红丝,印堂之间,隐含黑气。看来,这人的确病得不轻,大限恐怕就是这几天了。
亥时二刻。
陈霸先摒退了左右。在椅上沉思良久后,他起身,踱步至地图前,负手站立,想来应是在研究战局。
靠着陈茜给我的迷香“黄梁一梦”,我迷昏了门口守卫的侍卫。
陈茜说,“黄梁一梦”,乃天下奇药,让人闻之立即昏迷不省人事。醒来后,对发生的任何事皆不知道,甚至连自己曾昏迷的事,也不会知道,只会道是时间过得太快,而自己没有留意。
没有下手杀他们。只因一会陈霸先死后,侍卫交班之时发现死去的侍卫,只怕会对陈霸先之死生疑,然后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我只迷倒他们,并不杀他们。
当我现身时,陈霸先并不惊讶,“韩子高可是来行刺朕的?”
“不错。”我落落大方的回答,“怕皇上再下毒手,子高只好先下手为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