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67)

陲野位于不周山脚下,有着这么一个天然屏障应该来说易守难攻,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箭矢披着暗红的咒术射向我的敌人们,同时我尽可能多地设下结界保护我军的战士。可是不够,完全不够,沙场上几乎是一边倒的战况,蚩尤的魔军势如破竹,直接切断了我们与后援的联系,把我们拦截在他们的包围圈内。

在结界外,我的面前,就上演着残忍的屠杀。鲜血喷洒在结界的外沿,淌下去留下一道痕迹。士兵们都已经杀红了眼,不要命地冲,可是体力的透支让他们越来越力不从心,绝望渐渐蔓延开来。

这一仗是我向后卿请命执意参战的,我给他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我说我需要磨练,直到足以胜任穹桑的君王。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说,我必须要习惯离开他的庇护而活下去。我要是伤了就没脸回去复命了。坚持,是唯一的出路。

天边骤然翻腾而来大团大团的云朵,遮天蔽日,而整个战场却仍然明亮,好像那些云彩本身就可以发光。

我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我等你踏着五彩祥云来接我。

看来我们是等到了。天女一族。

天女们一出现就立刻在我们的外围布下了巨大的防护罩,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专心进攻。魔军看见出场阵容华丽的真正的“美女如云”,一下子愣住了,就在那短短几秒钟,天女们狂降落雷,噼里啪啦一阵狂闪,晃得我睁不开眼。

狂闪之后……世界清静了。

魔军躺倒一大片,黑压压地一直绵延到远方。我一手搭棚眺望,那叫一个一望无际。我朝着天女们潇洒一笑:“多谢姐姐!”

为首的姐姐不屑地瞟过来:“现在说谢还太早了,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远处隐约来了一个人影。但是,只有一个人影。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这是一种不可抑制的生理反应,是动物在面对危险时最迅速的非条件反射。我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应该说,一个锋利的杀神。

当那个人影近在眼前,我几乎立刻肯定了他的名字——蚩尤。

没有原因,有些人单凭气势就可以让人畏惧,进而记住,最后臣服。比如眼前这位,比如我家后卿,括号,天帝是个例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魔尊,在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不同于后卿给人的一贯的冷漠,这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直接扎到骨头里的尖锐的冷。偏偏那个冒着冷气的家伙,还在微笑。

他让所有人觉得,他在注视着你,并且,他即将杀掉你。

待我看清他的脸,我也笑了。苍白而尖刻的的脸庞上,多么熟悉的眉眼。曾经少年时的痕迹尚未完全抹煞,细长的眼睛微厚的嘴唇,眼角有一颗很不符合他的气势的泪痣。尽管我见到的次数不多,但是印象一直很深刻的,小明同志。

共工的风筝断了线,原来飞到了这里来了么,可是,却已经飞过了这许多年。

蚩尤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向我这里扫过来。我顿时敛笑低头,我的神呐,我还不想做出头鸟。

只是瞬间的事情,天女姐姐们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这次不是大面积的无差别群攻,而是集中火力针对一个人。

与此同时我们也向他发起远距离攻击。咒术和弓箭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然而,蚩尤真TM不是人,在我看来简直是毫无间隙的密集攻击,对他来说却只像是恼人的蚊蝇,他微皱着眉念了几句决,顿时,烟消云散。

我们一时都有些懵,紧接着到来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我们面前的,绝对是怪物!

天女一族还算镇定,立刻改变战术变换阵型,成了一个五芒星状的阵势,阵势的五个角各摆着五个五行珠,而立于中央的那位美人姐姐,我猜就是传说中的箫楼主。

蚩尤的狐父之戈与后卿的雍狐之戟同承一脉,都是极锋利而有灵性的神兵,劈斩过去感觉连空气都明显地缺失一大块,在这一大块领域中,不会再有生物。

但是蚩尤的这一劈,却没有伤到箫楼主。周围的天女们大多成了池鱼,美丽的身躯上飞溅出大量的血花,纷纷从云端落下,砸在我们的面前。

说实话,我心疼得都要吐血了。

可是,我们无能为力。

我们没有被殃及的原因只有一个,蚩尤认为先摆平天女是最重要的,我们对他来说就跟蝼蚁一般,完全可以放到最后再踩死。

他乐意让我们观摩他的英姿,让我们饱尝死亡之前的恐惧。这是他的乐趣和他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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