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攻道(6)

魔没有说话,只是凤眼微眯,看向破云子,后者眼眸下垂,唇角一勾。

“……栽赃的道具罢了。”

“栽赃啊~~”天魔拖长了语调,然后双手滑到他腰上,单手将他向自己一按,感觉到两个身子紧密贴合,他才满足叹气,“哎,那个男人是谁?”

京城已经在他脚下现出了大体的轮廓,降落时候的风刮起了破云子鬓边白发森森,道士的声音也飘忽起来,“就血缘而言,他是我的侄子——当然,他和我都不是很想承认就是了。”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已经降落到城门外一个偏僻所在,道士把拂尘朝领后一插,颇有深意的看了玄冥一眼,然后摇摇头,“托君上的福,皮肉之疼,又要再来上一次了。”

“哦,你是在抱怨我把你的伤治好?”玄冥笑眯眯。

道士货真价实的叹了口气,没说话,手指一动,数十个纸人化作了金甲武士,他拂尘一挥,示意玄冥后退,天魔非常合作,破云子却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看他,道:“破云尚有一事相求。”

“你的请求我怎么会无动于衷?”天魔笑答。

“那就请天魔隐身吧,让贫道也看不见。”

玄冥挑眉。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恶心,看不到君上,贫道至少可以自我欺骗一下,这种丑行没多少人看见。”破云子淡淡说完,玄冥含笑点头,身影立刻不见。

破云子转头,金甲武士挥舞刀兵呼啸而至——

血溅五步,道士再度在他面前染满鲜血——

于是,徐朝当朝天子永平帝半个时辰之后于偏殿看到的,便是鲜血淋漓,被御医侍女团团围住,命在旦夕,生死一线,自己最年幼,从小便身入炅门的弟弟。

从小破云子就是被永平帝照看大的,永平帝察看他日常用度,不让势利眼的宫奴克扣,然后偶尔在极热的夏天,在他拜访东宫的时候,抱着他在浣纱水帐里一起安睡。

而他这个弟弟现在血透重衣,气息奄奄。

皇帝气急败坏,素有的心疾差点被引发,按着胸口跌坐在外间暖阁的榻上,他问到底怎么回事,掌事的内侍才低低回禀,说是钦天监那边有人收到了破云子放的求救符鸟,赶到时候,他已经伤重垂死了。

“……只不过……”内侍支吾,永平帝眼神一扫,立刻其余人等退出暖阁,内侍才小心翼翼上前,低声道:“到了宫里才发现,真人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盒子。”

说罢,他呈上一个小小盒子,正是破云子盗来的那个。

这种东西永平帝并不陌生,他一双细长的凤眼眼波微动,沉声道:“……里面是什么?”

“这盒子是血印封着,非原主不能开启,为臣又觉得干系重大,没敢让钦天监的人过问……”说到这里,他踌躇了一下,才又靠近皇帝一点,低声道:“但是,臣从真人手里拿走这个盒子的时候,真人低低咕哝了两个字。”

“……”永平帝示意他说下去。

内侍俯下身子,没有让皇帝看到他的表情,只从口里吐出两个字。

——颍川——

那是他和破云子的兄长,于破云子离宫那年,暴毙身亡的先帝长子的封号。

而今天,拥有这个封号的王爷,就是皇帝和破云子的侄子,当年颍川王唯一的子嗣。

而浮于这层意义之下的,则是当年的颍川王仗着自己是长子,其母又在先帝元后过世后继立为皇后,而与虽是元后所出,却排行第四的永平帝争储——如若不是永平帝母家势力雄厚,颍川王母家不过是个下级官吏,再加上颍川王早死,这皇位真不一定轮得到永平帝来坐。

父亲是这样,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私底下结交百官,小动作颇多。

永平帝登基以来,讲的是个仁孝,侄子能遮掩都遮掩过去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又舒展开来。

他轻轻敲了敲扶手,低声道:“……先不要走漏风声,等真人醒了再说罢。”

金甲神兵砍出来的伤可是实实在在,破云子整整昏了两天,第三天醒过来,又灌了药再睡过去,这么时睡时醒,到了第九天头上,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榻前一盏蜡烛,永平帝坐在榻上,一手正摸他额头,那张他所熟悉的,清瘦的而几乎带了清癯味道的面孔,正由上而下的看着他,看他醒了,转手把蜡烛上的罩子调了一下,小心不让烛火正对着他的眼睛。

于是兄长的面孔在灯光里暗淡了一下,破云子定定的看了温柔看向自己的永平帝,忽然就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一声四哥哽在了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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