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夺小厮(3)

长久以来,恺家在当地一直都是名门望族,而且这一代出了个有为的宰相,但这只不过是为其声名锦上添花罢了。

杭州乡绅哪一家不卯足劲想和恺府结亲,有女儿的三天两头找借口送入府里,打着各式各样能接近两兄弟的名号,就是巴不得能有一日和恺府成为亲家,至少也得打好关系。

只有儿子的,除了在一旁干瞪眼之外,就是酸葡萄的拼命斥责那些让女儿亲近恺家少爷的人是在卖女儿。

只是,只要在杭州待过的人都明白,即便这种行为已算是卖女儿,这些姑娘却都是心甘情愿的自动往恺府去。

且恺府两位少爷的美名甚至远超过其门第的威望,成为名嫒千金们慕名而来的主因。

从好几年前开始,恺家即是门庭若市,大门前车水马龙的景象,是慕名而来的乡绅贵族所制造出的热闹,连门槛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踏平了。

* * * 马匹扬起的灰尘几乎让人窒息,即使在石板路上仍无法稍减数十匹快马疾驰时所掀起的漫天尘埃。

当中一匹洁白如雪的骏马率先在豪奢足以媲美皇城的偌大宅第前停下,其上的年轻人自马背上俐落地跳了下来。

伸手一拢披散在肩头的乌亮长发,光是这简单的动作,无意间便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魅力。

闪亮如星的夜色眸子,挺直似雕刻般的鼻梁,红润性感的薄唇,尖细而形状优美的下颚,凝雪似的肌肤更衬得这端丽的五官完美无瑕,整个人仿佛一幅画作,美得似乎不存在于世间。

就是这俊美的长相,让杭州众多姑娘家为之疯狂;与生俱来的翩翩风度和气质,更使他的一举一动充满时下男人所缺乏的俊朗神采。

身为恺家嫡子的恺艳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家门口列队欢迎的下人面前,却没在当中发现想见的人。

“您回来了,少爷。”站在最前头、一名年过半百,却仍动作俐落的男人朝他躬身,“这季的围场如何?”

所谓的围场,是指皇家每年两季各长达一个月的围场狩猎。这原来只有皇亲国戚才被准许参加,但当今圣上因极度宠信恺家能干有为的驸马,竟特准其直系亲属享有这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特权。

自从恺艳夜十五岁那年开始,就被半强迫地参加这一年两次的盛会。

“无聊死了!”他毫不客气地批评,丝毫不将之当作难能可贵的赏赐。他将碍手碍脚的披肩往旁边一扔,问:“大哥呢?”

“皓旭少爷在北侧的小屋……”

“又在那个地方!”他冷哼一声,随即往敞开的大门里走去, “晋伯,去叫他过来。”这是比请求更强硬的命令。

“虹夫人又发烧了……”恺家两代的管事——恺晋态度恭谨地说道。

他口中的虹夫人指的是恺皓旭的生母,虽然他名义上的母亲是恺蓉。

“哼!那女人有不生病的时候吗?”恺艳夜的语调更冷了,那仿佛冰雪的音律让人听了心寒。

但这并不包括对主子向来忠心耿耿的恺晋,和一旁以身为恺家奴仆为荣的一干下人。

恺晋即是当年在门口迎接恺皓旭母子的那名男子,对恺家向来尽心尽力的他,从没开口叫恺皓旭为大少爷过。

在他的认知里,恺家只有恺艳夜一个小主人,因此在称呼恺皓旭时,他总是习惯性地加上名字,仿佛将他当作外人一般;而对他的母亲恺虹,他也一样将她看作是来恺府作客的陌生人。

“我立刻去请皓旭少爷来……”

恺晋才转身,恺艳夜就喊住他:“不用了,我自个儿去找他。”

“是,少爷。”恺晋对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深深行了个礼后,蓦地忆起某事,又赶忙道:“在那之前,可否请您先到西厢房走一趟?夫人自昨儿个得知您将早归后,已久候您的归来多时。”

“你去告诉我娘,说晚点儿我自会去向她请安。”

“但……”

“不要跟我哕唆,晋伯,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我明白了,少爷。”恺晋恭敬地再度对自己的主子行了个礼,“恺晋立刻就去禀报夫人。”

听到恺虹再度染病的消息,恺艳夜撇撇嘴,大步往鲜少造访、位居府第北侧的偏房走去。

他很清楚,在这种状况下,恺皓旭决计是不将他的命令看在眼里的。

穿过半年前才竣工、时下最流行的人工造景小桥流水,他抄近路不走后院大池塘上的九曲桥,改越过旁边较难行走的草地。

一会儿之后,他来到一片同样是人工造出的林园,之后沿着一条狭窄路径,停驻在一栋朴素的木造屋子前。

两年前,原本和下人同住的恺虹被他的母亲赶到这幢离主屋最遥远的小屋后,就只有数名负责打理庭院的老妇与她比邻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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