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之纵横篇(35)

沉静的语气突然转的森冷,“没想到,今天她却突然死了!”

卓起扬霍然转身,直视着秋无意,语气平平的道,“无意,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死的!”

秋无意迟疑了。

他该怎样解释?将毕生心血投入苍流教,如姐如母扶持着卓起扬的聂玉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抛下了世俗的束缚,作为一个女人,追寻着她失落的幸福而去。

作出这样决定的瞬间,对卓起扬算不算一种背叛?

卓起扬的报仇间接导致了聂玉心的死,这会不会成为他一生的愧疚?

事情中间,还牵涉了戚莫聪等人……

手指紧紧的捏住,捏到关节发白。咬着牙,有些字在牙齿缝里翻滚着,却迟迟吐不出来。

秋无意不自觉的抿紧了唇。

儿臂粗细的白烛供奉在灵堂前,烛光在风中飘摇。

卓起扬沉沉的盯着闪烁的烛火。耳边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却听不见一句解释的话语。

沉静的面容下,掩饰着无尽的焦躁,怀疑----愤怒!

重重疑虑郁积在心头,摒退了所有人,私下里见他,只是为了能听到他的实话,他的亲口解释。可是……

他为什么不说话!!

空气凝重的令人窒息。身后一丈处,秋无意抿着嘴唇,沉默的站在那里。

卓起扬侧头,沉沉的望着他良久,收回了视线,“不说也罢。我不强求你。”几步走上前去,审视着他肩上的伤口,放软了口气,“听陆右使说,你被萧初阳劫持了?这伤口是他做的?”

秋无意垂首道,“是。说来惭愧,昨天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儿,被他握着乾坤胆靠近身了。”

“他怎么会放你回来?”

“我送他去山下,他便守约送我回来了。”

“路上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罢?”

“……没有。”

“没有?”卓起扬轻笑了,“很好。很好。”

挺拔的身躯不紧不慢的走过秋无意的身边,嘴角微微挑起,“聂长老在此停灵七日。秋左使,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几天罢。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了,不妨再来找我。”

秋无意眼神一黯,垂下头去。

卓起扬负手悠然向门外走去,迈出门的那一刻,他顿下了脚步,“对了,还有句话想问你。”

回过头来,他语气淡淡的道,“无意,萧初阳的吻滋味不错罢?”

晨曦的微光照耀在卓起扬微笑的神色间,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越来越浓。

※※※※※

厚重的大门砰然关紧,只留下满地怒气,一室清冷。

秋无意呆呆的站在原地。

……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卓起扬临走时的话炸雷似的回荡在耳边,四处嗡嗡响着,震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昨天可能是失血不少,头晕旋的厉害,他有些站立不稳,摇晃着扶住了棺木边缘稳住了身形,又闭目调息了一阵,感觉稍微好了些。

重新睁开眼,秋无意盯着眼前的棺木,怔怔出神。

隔着那黑色的木板,聂长老就安静的躺在里面。

燕楚狂呢?那具残缺的身躯不知会被扔在何处。

这两个人生不能同寝,死亦不能同穴,也只能期冀来世再续前缘了罢。

但至少,在临去前,他们能够互相倾诉,相拥依偎,也算是今世了无遗憾了,不是么?

再一转念间,他微微的苦笑了。

死人当然再无遗憾。有遗憾的,只会是活着的人啊……

恍惚间,昨夜刑堂牢房里的景象,萧初阳割袍断义的景象,卓起扬拂袖而去的景象……全部眼前闪动跳跃着,如过马灯似的来回游晃着,种种景象全部重叠在一起。

视线茫然的在四周的惨白色调上逡巡一圈,又落在那具棺木上。

聂长老走了,教主在她的灵前站了一夜。

雪儿躺在棺木里的时候,萧初阳定然也是伤心欲绝罢?

自己呢?

如果某天,当自己安静的躺在某个黑漆棺木中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站在棺木前,为了他伤心落泪?

肩膀的又开始痛了。他侧头看了看,大概是刚才撑住身体的时候太过用力了,粗粗包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伸指点住几处穴道护住心脉,秋无意缓慢的扶着棺木坐下。

眼睛干涩的厉害。他斜斜靠坐在身旁的柱子上,索性闭了眼,将眼前的烦恼驱逐出去,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

朦朦胧胧间,眼前似乎闪现出模糊的片段来。那是个总是很忙碌的高挑的少年身影,被缠的烦了,就会闪身没了踪影,留下自己在原地哭个不停。然后聂长老----对了,很小的时候,是叫她心姨的---就会出现,笑着抱起他到处找那个人。再然后,他就会像突然消失那样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边冷着脸骂他麻烦,一边笨拙的去抹他的眼泪,再将各种小玩意儿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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