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行在这一刻有点犹豫,童年的十年噩梦,换今日的江湖地位,是不是值得?韦帅望能不能不经历噩梦的那一段,直接获得江湖地位?
能吗?有那么美满的人生吗?
你可以选择做一只食草动物,你可以选择逃跑,那也就同时选择了抛弃伙伴,只有牙齿与爪子能保护幼崽与弱小的伙伴,跑,只能独善自身。
韦行轻声:“你必须强大。”
不过,在强大之前,你首先得活下去,好吧,韦行决定去看看韦帅望,说不定一记耳光对韦帅望回复理智,是有好处的。
外面月光如洗,风清云淡。
蟋蟀声声。
韦行走到帅望小院里,眼角觉得有什么影子一闪,细看时,树影轻摇,实在分不出是真的有什么掠过,还只是树影。
韦行放轻了脚步,无声地快速地靠近韦帅望卧室窗前,窗子半开,月光下,看到韦帅望躺在床上,月光映出他熟睡的半个面孔,那恬静安宁的神态,象个天使。床头坐着的康慨,不知何时累极趴在床头睡着了。
韦行微微放下心来,再看看韦帅望,觉得韦帅望如果不睁开眼睛,还是挺可爱的。同时觉得小康还不错,看起来这几天照顾韦帅望是累着了,难为他提也没提过。
韦行轻轻推开门,走到床前,看韦帅望的脸色,就知道帅望已经不热了,他摸摸帅望的额头,不热,微微有点潮,呼吸深沉,心跳平稳。
可是韦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什么呢?
是什么不对?
韦行忽然明白,是味道不对!
清新的味道,房间里有一股新鲜空气的味道,当然那有一部份是韦行带进来,可是,还不够,韦行自房间外进来,必定会嗅到室里有人沉睡所呼出的二氧化碳的味道。小孩子熟睡有小孩子的味道,大人熟睡有大人的味道,绝不对不应该是清新空气的味道。
还有,刚刚他进来时,没有听到蟋蟀的叫声。只有被人惊动过,蟋蟀才会停止鸣叫。
韦行的嘴角缓缓拉下来,他伸手,轻轻掀起被子一角,果然,韦帅望穿着外套,外套的温度清凉,整个被子里冰凉,没有人的温度,出了汗的韦帅望,还没来得及把被子捂热。那么,刚刚的那个人影,就是韦帅望。
韦行松手,被子落回去,他站在床头,面色阴沉,瞳孔渐渐缩成一个小点。
帅望深呼吸,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跳,甚至运起龟息大法,让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听起来象在熟睡。
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他一直知道我要逃走,一直在监视我?
他没听到声音,却感觉到韦行进来了,一只手轻轻地在他额上印了一下,帅望的心猛地缩成一团,他只是来看他的病吗?康慨说他气得不想看他,韦帅望才不在乎他来不来看他,可是,他竟在这个时候来了。
韦帅望内心尖叫,不,不要让他发现!不要让他来探病时发现我要逃走!
过了一会儿,韦行掀起被子一角,然后被子重重落下来,然后空气中充满一股狂怒与凶险的味道。
帅望闭着的眼睛,缓缓流出两行眼泪。
不!
他觉得伤心,不知为什么,不知什么原因,他觉得伤心。
不!
31,逃离
韦行退后一步,低喝:“康慨!”
康慨没有动静,床角的被子里鼓着一个小包,露出的一角显示那是个包裹。
韦行明白了。
床上的韦帅望静静地,一动不动,只有眼角挂着的大大泪滴证明他醒着。
韦行冷冷地问:“你想去哪儿?”
帅望沉默无声。
韦行道:“不用半夜逃跑,明天让康慨送你走。”冷冷的。
韦行轻声:“你不姓韦,姓冷,如果你喜欢,姓韩也行,随你的便!”
韦行转身走,脑后传来风声,韦行哀怨地,我没打他,他竟打我,韦行伸手接过一只枕头,叹息着转过身,小子,你非要挨揍,我就成全你。
然后听到韦帅望哭叫:“我妈妈说我姓韦!”
满面泪痕的韦帅望,怒吼,喘息,大哭。
韦行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施施说韦帅望姓韦,施施不象纳兰,纳兰直接坦白,她的儿子冷冬晨,韩孝,怎么样?韩青一样得罩着。
韦行几次张嘴,却说不出更绝情的话。
这有什么好哭的?
韦行想,这有什么好哭的?你本来就不姓韦,你也不想做我儿子,你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要逃跑呢,现在我放过你,你哭什么?
你拜师时不是高兴得象一块大馅饼砸到你头上吗?现在我说你高兴的话可以去姓韩,你怎么不跳起来欢呼?
韦行站在那困惑地迷茫地没有表情地微微有点悲哀地看着韦帅望大哭,韦帅望大哭,然后一只茶壶又飞到韦行头顶,韦行接住,不知所措地想,我就站在这里同他表演杂耍吗?我该怎么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