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的江湖【第1-4部完结+后传+前传】(346)

韦行确定如果他过去给韦帅望一记耳光,肯定可以止住这种刺耳的哭声,也可制止韦帅望的胡闹,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韦帅望的沉默比哭闹更难当。韦行站在那儿,除了揍他,还有什么办法让他闭嘴?大喝一声闭嘴?看现在这情形,不象是能好使的样子。我总不能抱住他哄他吧?呕!这念头就让人恶心。

康慨在这样惊天动地的响声中,终于忍受不住,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他同样困惑地迷茫地听着韦帅望的哭声,心想,还是做梦吗?噩梦?是梦到韦帅望在大哭吧?

然后他听到韦行艰难的,几乎是平和的声音:“你,你倒底想怎么样?”

康慨猛地坐起来,眼前天花乱坠,他还是看到了大哭的韦帅望与冷冷站着着拎着枕头与茶壶的韦行。

康慨惊慌:“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哎哟,我怎么——帅望!大人!”

韦行挥手,茶壶与枕头轻松地归回原位,然后他转身离去。韦帅望以更大的声音嚎哭,门关上的那一瞬又听到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与康慨的怒吼:“韦帅望,这是怎么回事?”。韦行困惑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关上的门,对啊,韦帅望这是怎么回事?我送你走,一切随你的意,你倒大哭倒闹起来,你什么意思?是表示你愿意姓韦,还是对我没揍你感到不习惯?

小孩子就是一种你永远都无法了解的奇怪动物!

尽管如此,韦帅望是有感染力的,他的善良他的愚蠢都能传染,现在,他的悲哀把韦行淹没。

韦行想,那孩子竟不是恐惧,而是伤心,他哭了。

韦行黯然,月光依旧如银,照在地面上,却格外地清冷了。

康慨支着自己的头,怒吼:“韦帅望!你,你在哪儿给我下的药?”

韦帅望忍不住破啼为笑:“嗯,你没觉得椅子有点扎屁股吗?”

康慨气到手抖:“好啊,好啊——”倒底是什么东西好呢?半晌康慨才怒道:“你想干什么?韦帅望?你是不是要——原来,你白天说那些都是唬我的!你,你真是——”

帅望那张带着泪的笑脸上,正好有一对泪珠子盈盈欲滴,康慨话音刚落,就滚了下来。

康慨看着韦帅望的笑脸,忽然感觉到更大的悲哀:“帅望!”

帅望笑笑,擦泪:“这回,我真的要睡了,你们韦大人说了,明儿让你送我走。”

康慨愣住:“什么?”

帅望微笑:“他说我姓冷,或者爱姓什么姓什么。”

帅望躺上,嘴角还挂着那个微笑,慢慢用被子盖住头。

康慨呆呆地,我睡着了,错过了什么?韦帅望真是个固执的孩子,他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真的很难改变。韦大人更有水准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父子俩,一定是前世同我有仇,不然,我凭什么受这种折磨啊?

被子微微颤抖,康慨呆呆想坐下,猛又跳起来,仔细检查,很快从椅子缝里拎出根银针来,康慨气得哭笑不得:“韦帅望,你——”

被子底下的韦帅望慢慢缩成一团,抽噎颤抖。

康慨坐在那儿,沉默,等待。

直到韦帅望哭够。

康慨说:“帅望,既然这么伤心,去对你父亲说,好吗?”

眼睛红肿的韦帅望从被子里探出头:“不,我要走。”

康慨问:“为什么?帅望,我以为你说你原谅你父亲了。”

帅望静静地:“当然,不就是痛了一会儿嘛,有什么值得记恨的。虽然我觉得他侮辱了我,不过,反正我也习惯了,脸皮越来越厚了。”

康慨怒吼:“那你为什么要走?”

帅望依旧平静:“他要改变我。”

康慨呆住。

帅望说:“我不能改变他,他也不能改变我。我不会为任何人做这种改变。”

改变。康慨呆了一会儿,韦行要改变韦帅望吗?是的,韦行要帅望从一个敬畏生命的人,变成一个战士。

有时候,变成一个战士是必要的,你需要推翻旧的而后创造。

不过,这两者是完全相反的两件事,当你改变,你还能再变回来吗?

战争是丑恶的,真打起来,你不会分辨出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争战双方都会尽力把对方消灭。什么是战场?到处是尸体,断肢,血,人头,放弃抵抗的,受伤的,未成年的,在一场战争中都不能幸免,你不能想对方是同你一样的人,你不能想象一个十几岁孩子,被你杀死时的悲哀,你也不能去想象被你砍下肢体的人,等待血尽死亡时的悲哀,你会被你的想象杀死。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诗句多么豪迈,可真要十岁的韦小朋友把个外国人宰掉放血,切下肉来放到锅里煮熟吃掉,(恶,我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你要明白,战争就是这样残酷,而非正规军的战争,比如武林争斗,比如啥啥暴乱啥啥起义,则更为惨烈,一个人如果经历过那种战争,真的还能回到和平年代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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