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爱恨,生死一瞬(50)

妈妈?!……我的妈妈。

夕阳的余晖怎么会这么刺眼?

我弯腰亲吻着妈妈的双颊,在父亲离开的日子,她迅速枯萎,我是麻木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我是眼瞎了才看不出她有多么担忧着我,我总以为我瞒得好好的,我总以为我在别人眼中都是坚强而不可摧折的,但摧残我就那么简单,让我伤心吧,我的心就会像冬天里最后一棵等不及笑来年春风的小花一样静悄悄地脆裂。

突然想起什么,而突然能利用过来迅速安慰妈妈:“有个人对我很好,有个人不会让别人伤我的心。他很强,比我强,比其他人都强。”

她在喝着茶,他在看着她。再没有比他们更完美和契合的一对。

我起先总还有点不放心有点忐忑,刹那之间多年来所想就变成现实,总会有些忧患不安。现在,我看着他们两个,好象组成一幅幸运又幸福的照片,一个清俊,一个柔美,谁说穷小子就没办法得到高塔上的公主?谁说富家女就得不到一份真爱?在我眼里,我的妹妹和妹夫是再好再好不过的了。

“两颗糖。”他用眷念的沉着嗓音肯定着,为萃的杯子里加入了两颗糖,回报他的爱意的是落回唇角的亲吻,她自然地亲昵地像小猫一样点了下他的笑痕。

我是不喝咖啡的,不因为怕苦,是病情需要。

他伸手,给懒懒坐一边闲闲看他们卿卿我我的的小念念倒了咖啡,连想也没想。的确,是不该想的。他把头调开去,继续看着萃。

我端起咖啡,一饮就尽,不加糖,更加苦,直到五脏六腑。

春天就要到了,草坪深处的野花慢慢窜出头角。妈妈好了很多,也已经能让我们陪着在庭园里走走,能坐下来跟我们说说话。翠姨的精神也好很多,但多时候,还是闷在房里不出门,在父亲的死里她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家族里想弄死她的人不少,但我不准任何人动手,父亲对她总怀抱一份亏欠,让一个女人等爱等了一生毕竟不该。

妈妈、我、妹妹和秦展现在无忧无虑坐在我们广阔的领土的中心,我们豪宅前的大草坪上,齐齐整整的绿坪修建得簇新,犹如阳春三月嫩芽吐丝。其实雪天刚过而已。

威威远远跑过来,我乐得看他墩墩跑得颠簸,他又是扬手又是大喊:“少爷,电话——”真是没家教的小子——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戴总管也立一旁,脸黑半边。

“好。念念。”带点怨气,更多霸气。

我一笑,自觉突然生出点脆脆的羞赧,而耳朵红了,才多久不见,这男人的声音依旧魅惑感人,让我不得不抱着电话贼兮兮躲开至亲。

踱到一旁,踢倒几只小蓝花,磨磨蹭蹭,七岔八岔,真不知是几辈子没动过情爱而生出这许多纠结难解,这边居然是跟男人谈情说爱忘乎所以,其实雷煌从不说什么肉麻话,我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更多时候,我们几乎是在默默地听着对方的喘息,都很平静,看上去谁离了谁都依然活得潇洒和恣意——

“看天上——”他在微微笑。

“怎么?又有一颗星?——”我大大笑话他。

我抬起头,冬天即将过去,风吹过耳朵会留下喜悦的声音,张开手指间,大大仰着脖子,看,快看,今天的太阳多么耀眼——

大大的气球,冉冉升器,什么时候竟快要占满半个天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数不清了,我眼花了——

我的亲人们也被吸引了,妈妈惊讶地在看,妹妹和妹夫也在看——

红的,好俗气,这么大红,艳艳的骄傲的红,霸道的占据我的眼底,在蓝蓝的天幕下,这么些个大块头的红气球们逍逍遥遥高高飘扬——

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念——悬着的心型挂坠全是金色的“念念”,闪闪发光,宛如奇迹。

幼稚的家伙,笨蛋!把我当成小女生了吗?笨蛋,起码你再挂个什么我爱你我想你我等你,好让我待会尽情嘲笑你。

但你什么都没再写,只有我的名字,在瓦蓝瓦蓝的天空里,冉冉上升,我就是这天空的主宰了,其他,你不说我也懂得。雷煌,被你看上的人,实在是很倒霉很辛苦很惨烈。

我想起来还举着电话,当有这么多美丽的灿烂的自己压住头顶的时候,开口说话是需要微微平复心情。他自在地呼吸,好象现在就在我眼前,和那个晚上一样轻轻拥我在沙滩上跳着慢三,既心不在焉,又有独特的迷人之处。

“下次,该轮我在上面了。”我大大笑,为他而很开心。

“……”

“我就要!”我喊,分明是不依撒娇的意味。听得旁人俱相顾瞠目,我在什么时候拔了根根刺、拔了我心上那刺?很多年前,我也曾在树上那样高高站着,想要最接近天空,无比接近,我惨败;这次,我要,我就要,我要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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