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误惜朝(7)

这少年生得颇为稚嫩,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他看见柳席卿,躬身道:“不知仙君有何要事?”

柳席卿唰得打开折扇,微笑道:“敝人不过是一介散仙,当不得仙君二字。”

少年点点头道:“我称你柳公子便是。”

柳席卿见东华清君的一个仙童就如此知礼,微微向往:“可惜见不到清君,实在是遗憾。”

一说到自家仙君,那少年的脸色都变了,微微发白,语气哽咽:“柳公子,你在天庭要待得日子久了,总有一日会见到清君他的。”

“冒昧问一句,东华清君他……现下在何处?”听出其中隐情,他忍不住问道。

少年侧过身子,道:“柳公子请入室小坐一会儿。”柳席卿进屋坐了,只见那主厅的摆设相当清雅,西墙正中悬着一轴画卷。柳席卿对书画本也有些见地,只见那是一幅工笔的画像。

画中的男子相当俊雅,长袖飘飘,站在山崖之上。

身后风景是极散乱的泼墨,更显得那画中人清雅出尘。

柳席卿凑近了看,只见画的左下角写了两个小字:轩辕。

少年端着茶盏过来,见他站在画前,于是道:“这是清君画的。我在一边瞧着,他画了很久,才裱了这么一张。”

柳席卿问道:“这画的是清君自己吗?”

少年噗哧一笑:“当然不可能是清君自己。”他放下茶盏,表情有些满足:“清君的相貌本就是难得的好,当年又曾助黄帝大人战胜蚩尤,这般风采可是天庭再挑不出第二个的。就算现在那东海的六公子敖宣,也远远不及清君。”说起敖宣,少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对,敖宣根本连清君一根头发丝也及不上。”

柳席卿大为感兴趣,连忙按捺住激动问:“敖宣?他同清君相识么?”

柳公子表情真诚,丝毫不见急切,可内心恨不得叫对方把知道全部吐出来。

少年颇有知遇之感,笑着道:“其实,我本来是凡间一只妖怪,得道清君的指点才入了仙籍,在天庭中待了快八百年了。”

八百年……柳席卿心中郁结,为何遇上的人都是几百岁几千岁的?

“清君为我取的名字是青池,柳公子你便称我的名字就好。我原是鼠精,生得丑陋,皮毛又稀疏,当真没有谁喜欢我那副模样的……”青池慢悠悠地开口。

柳席卿恍然觉得时光倒错,不知今昔何夕。

青池脏兮兮地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啃那只偷来的鸡腿。

但凡兔子、猫或者狗,模样总是讨喜得多,可青池却是一身稀疏灰毛过街也被人人喊打的鼠。鼠要长得可爱,起码要有水滑的皮毛,最好毛松松的蓬着,个子也尽量小巧些。可惜这两点青池都不沾边,他毛皮不漂亮,偏偏个子也大。

一只硕鼠窜在路上会引人过来,追着用铁锹铁棍打它。

在饿了五六天后,好不容易才偷来一只鸡腿,冒着被人打爆脑袋的险。

青池想,他虽然长得不招人喜欢,个子也大了些,可是熬着敖着也就过去了,说不定化成人形时候要魁梧威风得多。

它啃完鸡腿,还是觉得饿。青池焦躁极了,不知该不该冒险再去偷吃的。

就在它饿得磨牙之时,突然看见对面的山坡有什么亮了起来,那光芒耀眼,微微刺眼,似乎是什么吉祥之物。

青池饿得发昏,向那山坡窜去。

那是一株灵草,鲜红的果子,淡紫的茎,隐约可以嗅到阵阵清淡的香气。

青池知道那是天界的灵物,不是它一只下贱的鼠精可以碰的,却忍不住咽口水。

那灵草要比鸡腿香百倍。

它缩着自己不小的身子,盯着那灵草瞧。

突然身边窜上来一只鼬精,向那灵草扑去。青池急了,蹦上去蹿了那鼬精一脚。那鼬精也还成形,甚至道行还不如青池,只高耸着脊背怒叫。青池有点怕,它毕竟是鼠精中不成器的那一只,每个人都这么说,说着说着就成了真。鼬精受到灵草香气的诱惑,冲着青池扑去,张嘴撕咬起来。青池被咬得遍体鳞伤,低低叫着,可那鼬精却也讨不到好。

正撕咬纠缠着,突然一道淡淡霞光落下。灵草化作一道红光,落在那个从霞光中走来的男子的手中。

鼬精见状,拔腿就逃窜了。

可青池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本稀疏的皮毛沾着血更是皱巴巴脏兮兮的,那么大的一坨躺在那里真是除了引人厌恶再没别的。它湿着眼看着那个拿着灵草的男子,只觉得更加自卑,恨不得找个地洞缩进去。

“清君,你看这只难看的肥老鼠刚才还抢灵草来着呢。”男子身边的小姑娘鼓着嘴,不屑地看着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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