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殇阳血(19)

吕归尘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身体全力一拧,本来要将他从中劈为两半的一刀只从他肩膀边上斩下,裘革软甲的护肩连着一片血肉被一齐削落。剧痛令吕归尘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他手无兵器,一拳击在战马脖子的侧面上。沛莫能御的力道连那匹跑疯了的骏马也无法承受,被他的拳劲生生平推出去一尺后,骏马狂嘶一声,口吐白沫摔到在地。吕归尘跟上一记膝击,立刻震昏了衰落的雷骑兵。

他猛地回头,看见更多的战马涌入了空荡荡的兵营,都是一色火红的骏马,马背上是精悍的离国武士,这些雷骑全身上下无处不是斑斑的血迹,多数都带着箭伤,但是依旧以刀背振击马臀,大吼着疾驰,遇见逃跑的下唐军士,矮身就是一刀,而后也不会看一眼,踏过兵营向着南方逃离。

"我军……败了!"吕归尘浑身战栗。

可是他连战栗的机会都没有,几名雷骑已经发现了他所在的帐篷,他装束和所有唐军都不同,立刻引起了雷骑的兴趣。那几骑一起带转战马,扑向了吕归尘所在的方向。

没有古月衣冷静犀利的刀术,也没到携带霸道刚阳的苍云古齿剑,在狂奔的战马面前,吕归尘没有胜算,甚至连转身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他猛地跃起,扯住军帐狠狠的一拉。整个军帐彻底崩溃,落下的顶蓬像是一张巨大的青色幕布,遮住了吕归尘的身影。

雷骑们猛提缰绳,战马飞腾起来在倒塌的帐篷上跃过,马刀纷纷斩向脚下的帐篷。一刀刀光几乎是贴着吕归尘的鼻尖劈下,砍裂了帐篷。刀的寒气像是留在了鼻尖,吕归尘缩在帐篷下面不敢动弹,手却猛地一抖。

他感觉到手里有一件东西,是那柄传说只在杀人瞬间光如满月的邪刀--影月。

握刀的手心满是冷汗,吕归尘蜷缩着没有动。

马蹄声乱了,刚刚冲过去的几匹战马似乎是调转了方向,又转了回来。雷骑并未准备轻易放过这个身份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吕归尘觉得心快要跳出胸口,全身忍不住就要颤抖。他死死的抓着泥土将身体贴近地面,他怕自己忍不住跳起来,就会完全暴露了位置。

"杀了!"雷骑中为首的一名什长下令。

"杀了?"吕归尘怔住了。瞬间,他明白了那名什长的意思,仿佛是一道闪电裂开黑暗,他的脑子完全清醒了,冷汗迅速的逼出体外。那些雷骑所说的并不是他,这个帐篷里还有一个人,不能动弹的姬野。

吕归尘猛地跃起。他看见一匹红马高扬起前蹄,对着朋友的脸踩了下去。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瞪着碗口大的铁蹄,姬野没有吼叫也没有哀求。

如此的象,根本就是第二次见到姬野的时候,那一幕这么快就重新在吕归尘面前重新上演。心底的一片彻寒又回来了,吕归尘记得他方才还清楚的说:"不过只要我还是你的朋友,我就不会让他们踩你的脸。"

"嗡"的一声震鸣在脑后响起,那名雷骑正要看着敌人脑浆迸溅,却听到某种武器出鞘的可怕声音。他惊恐的回头,仰天看去,看着天空中一轮明月,而几乎是圆满的月轮中,一个影子鹰一般扑落,手中的武器泛着隐隐青辉,光如满月!

"人怎么能跳那么高?"这个念头在雷骑的脑海中只是那么一闪,他的人头就已经和身体脱开了,连带着的是那颗巨大的马头。

战马和人的尸体沉重的栽倒在姬野的身边,溅得他满身是血。他仰面正好可以看见提刀而立的吕归尘,褐色的眸子中一片空白。

滚热的血粘在手上,好像全身都是粘粘的。那颗人头还在他脚下,眼睛似乎没有闭上。吕归尘狠狠的打了一个寒噤,缓缓的看向手中的影月,蒙着一层滚烫的血,这柄邪异的武器似乎真的泛起可怕的月光。

"这么简单……就杀了一个人……"吕归尘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

不是畏惧也不是欢喜,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再想,沿着漆黑的深渊落了下去,永远也不能到底。

"阿苏勒,背后!"姬野大喝。

吕归尘猛地惊醒。五年的修习,青阳的大辟之刀、翼天瞻传授的剑乱、息衍传授的切玉劲,这些绝顶凌厉的杀人之术早已深入内心,一旦破了这层障碍,就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止它们。吕归尘旋身挥刀,一记平斩,影月狠狠的陷进了背后那名骑兵的马腹中。吕归尘毫不停留,一沉气,双手按住刀柄全力一推!战马被整个的开膛破腹,那名雷骑的一条小腿落了下来。

"阿苏勒!"姬野的喊声中,吕归尘提着影月鹰一样再次飞掠而起,凌空斩下下一名敌人。

十二

赤红色的潮水在嬴无翳霸刀的指引下撕破了联军的防线,抛下数以万计的尸体,仅有六成的离军得以顺利突围。剩下的四成默默的躺在战场上,和联军的尸体肩肘相依,却象是并肩死战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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