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戏梦(出书版)(20)

星华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来跟子霏咬耳朵:「这个家伙若是不当天帝,非有人把他强取豪夺收归私房去当宠眷的。」

子霏一笑,辉月的美丽的确是超越凡尘,可是手段何尝不是一样,不动声色回了一句:「你要想数数帝都正殿里共铺了多少块地砖,我想他肯定成全你。」

星华打个哆嗦,显然是想起了少年时被惨痛处罚的经历,坐正了不再说话。

他们坐在最高的一阶平台之上,星华笑着说了祝寿的辞令,平舟跟着说了。连子霏都笑着恭贺过,行云才慢慢起身,小声说:「恭贺陛下生辰,我备了薄礼。」

辉月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两天的事,笑着答道:「你这份礼物可是不薄,辛苦奔波,实在难得。」信手打开桌上那锦盒,银光流转,十分动人。

星华轻轻嗯了一声,在案下拉了子霏一把:「明明是你找到的。」

子霏一笑把话引开了:「你送了什么?」

「几套旧书。」星华啜了一口酒:「从头至尾都是手下人一手包办的,他们整天琢磨这位的喜好,肯定不会送错了。」

子霏想一想旧年的事情,辉月的确是爱书之人,却不知道平舟又送了什么。

子霏的席案离辉月最近,行云坐在平舟下首,反而远了许多。他也不似平时灵动,竟然不过来说话笑闹,平舟自是心中有数。

辉月看了看远远低着头的行云,又看看行若无事的子霏,嘴角带着丝浅笑,也不说话。

下面有歌舞盛宴,子霏端着酒盏,一双眼看着,像是极认真,又像是有些困倦,辉月说道:「子霏累了?」

子霏回过神,笑笑说:「我想起你上次生辰时候,我还生得很丑,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辉月点点头:「不错,是很久了。」

他们声音虽然不高,这几句话行云听得清清楚楚。龙子霏来的时候,人人都当他是远客,现在一看,却显然与各人都有旧情。

这个人神秘得很,那天他在黑暗中所施的究竟是不是鸟渡术,让人很费猜疑。

又听辉月说:「上次你还肯花心思为我庆贺,这次就混过去算了么?」

子霏只是笑,指指地席上搁的一只盒子:「我也有薄礼。」

辉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玉瓶。辉月拿了起来,问道:「这装的是什么?」

「香料中最上品的,莫过于龙涎。这不算什么礼物,不过我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想着你是喜欢这种香料的。」

辉月的指尖慢慢移动,感觉那玉瓶的光滑,笑了笑:「这不过是你顺手方便,不能算礼。」

子霏看他美目流盼,想到幼时被他抱在怀中教书教字,大些时候被他打手心罚跪,还是奔雷来讨情,严厉却也有温柔,亦师亦兄亦友,心中一热:「自然不算。只是我来得仓促,哪有预备礼物的工夫?你想要什么礼物?」

辉月顿了顿,微笑说:「我想想,回来再和你要。」

行云忽然说道:「妖华袍总说是宝物,可是究竟是不是也没有验证过。陛下试一试,教我们开开眼界也好。」

辉月知道他少年心性,又一向对他宠爱,说道:「好。我去更衣。」

子霏回头去看了行云一眼,他两眼晶亮注视着辉月离去的方向。

真和旧时一样。

曾几何时,行云对辉月这种迷醉的眼神,子霏是看惯的。

平舟显然想要他分神,举杯来邀饮。子霏和他碰杯,喝干了杯中酒,轻声说:「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平舟什么都不落人后,唯独酒量不行,三杯一过,脸上就红了起来,也不再勉强,放下杯来和他轻声闲聊。

子霏说了几句,提起隐龙谷的白江紫海,眉飞色舞:「晴天的时候已经是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雨天的时候巨浪拍岸,潮势汹涌,实在蔚为奇观。」

平舟见他开心,微笑着说:「如此胜景,令人神往。」

行云听他们聊了一阵,忍不住插话说:「这有何难,年后无事,一起去游览好了。」

平舟看看子霏,他脸上十分平静,说道:「那当然欢迎,我是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平舟放下心事,随口说:「听说隐龙谷的入口是在水下面,十分难寻。」

子霏笑了笑,点点头不说话。

行云听到水下,立时便想起来在那地底地暗河中,子霏以口唇为他渡气,脸上不由得一热,别过头去看歌舞。

星华夹了一箸菜肴,竹筷却忽然停在了空中,眼睛看向一边,喃喃说:「我的天。」

子霏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一道银影,影影绰绰,站在回廊的尽头。

月光清冷,那人立在斑驳的月光下,有些凄凉的银色光晕笼罩在他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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