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80)

我道:“粟娘,如果此案真的与我有关,你说我会如何?”

粟娘一惊,眼光如闪电般地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这个不是奴婢能妄评的。只是皇上与娘娘缱绻情深,奴婢相信皇上会对娘娘网开一面的。”

“他是皇上,有许多事他不得不做,何必让我的事烦扰他?”我眼望于她,“你放心,明天要你做的,仅是如此而已,绝不会让你惹祸上身。”

我在床榻之前坐下,一笑,“本妃还要睡一觉,你帮我守着,别让人打扰。明天这个时辰,你办到了本妃让你办的,你可爱的儿子便会好好地在家里等你了。”

这一次,我倒是一闭眼就睡着了,朦胧中听她说道:“这个女人倒真是……”

我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只感觉这一觉睡得极香。

第二天醒来,我只觉神清气爽。原来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感觉就是如此,真不知道这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想是知道就快出了这个牢笼,所以才挨了下来吧。

第二天卯时刚过,我便梳洗完毕,用过了早膳。此时刚刚破晓,从狭小的牢狱窗户望出去,只见大雪稍融,有一些雪块随着阳光的照射坠落于地,隐隐可听见沙沙的落地声。

我睡得甚好,但粟娘看上去就睡得不大好了,对自己儿子的担心,对今天的担心,让原本身体健壮的她容色憔悴。我只做不知。或许她心底早把我归类为恶毒至极的女子,自入牢狱以来,对我的真心实意的关怀都是白费了。

我原没有朋友,以后也不会有朋友。她这样对我这样看我,我倒是毫不可惜。所谓的情感,除了拖累我之外,再无其他的用处。

卯时三刻,隐隐传来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粟娘紧张地望着我,我端起床头案几之上的茶杯饮了一口,随即听到铠甲因行走而互相碰撞的声音,剑鞘与铁铠相击的声音,还有嘈杂的脚步声。

没有人拦阻,因有人道:“奉皇后娘娘懿旨,着信王提审犯妃宁雨柔,任何人不得阻拦。”

那一群人走得急,铁铠碰在铁栏之上,那声音听了让人牙根发酸。空旷的牢房回荡着他们走动的声音,重重倒影被牢房里日夜不熄的烛光照耀着,映在斑驳的墙上,仿佛犬牙交错,让人生畏。

粟娘想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忆起自己的承诺,只得闭口不言。

那一群人极快地来到了我所居之处。我的牢房门本就开着,倒用不着再行开门。我看见当中一人身着银色轻铠,腰佩宝剑,头戴银盔,正是藩王的打扮。而其他几位,想必是他的手下。

他手捧一封玉纸小简,正是皇后平日下懿旨之用。他走进铁牢,几个人四处把守了牢门的四角,自然而然把粟娘逼出了牢房。

“皇后懿旨,宣宁昭华入宫……”

我跪下听他宣旨,等他收好小简,站起身来问道:“本妃的娘亲,是否在你们那里?”

信王左手捂在腰间刀鞘之上,望着我微微冷笑,“宁昭华犯此大罪,还想侥幸逃脱?令堂早把一切和盘托出,只需押你在皇上面前对质,就算有皇上偏袒,只怕也保不住你一条性命。”

我后退几步,身躯微晃,道:“不可能。定是你们屈打成招,才让娘亲胡乱说话。”

信王久居边疆,一身军人气质,颇不耐烦,“你自然不会告诉令堂。你利用令堂为你绣的香包做了什么?令堂不知情之下,便和盘托出。她还以为可以帮你摆脱牢狱之灾呢。那五色梅有驱虫作用,却有微毒,闻了有引人腹泻的功效。本王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我面若死灰,望着信王,“听闻王爷在东南边境治军严密,颇受军民爱戴,想是不会为难一名无知老妇的吧?”

信王冷冷地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令堂好好地在宫里头呆着呢,有令妹的照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点了点头,他挥手想派人上前锁拿,我道:“王爷何必惊慌?本妃手无缚鸡之力,自跟你们去了便是。”

信王微一迟疑,便停了下来。

我踱到床榻边上,似是要拿起横在床榻上那件披风,却猛地抽出被披风盖着的一把精光闪亮的小刀,横在了脖子之上。眼眸回转,我望着信王诧然的目光,道:“王爷,臣妾既犯此大错,无颜再见皇上,你转告皇上,臣妾多谢他的厚爱。”

牢狱内惊呼声、倒吸气声此起彼伏,我看见粟娘着急地在外围踱步,几次想推开守卫冲进门来,终不能够。

信王常居军旅,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连连劝道:“娘娘,事情尚未查清,你何必如此?”

我对信王道:“信王,既已证据确凿,臣妾无话可说。”

云外天都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