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617)

马秋林笑了笑,对于警察,不用避讳这些,只是他不愿意想此中的龌龊细节而已。此时余罪提起,他手指点点脑门想着:“应该是这样,如果去掉生理需求的因素,反映在心理上、性格上就很正常了。这些天你学得不少啊,开始用心理分析的手段了。”

“我是现学现卖……我这样勾勒一个故事情节您看合理不合理。”余罪道着,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地道:“我出身农村,在改革开放的头一年,考上了上大学,跳出了农门。在大学我拼命地学习、上进,到毕业的时候,学有所成,而且分配到了一个国营示范牧场,美好的生活向我张开了它的双臂。丝毫不用怀疑,以我所学,在这里将会有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

这是李宏观的履历,马秋林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思维方式,把自己变成嫌疑人,他看着余罪脸上享受的表情,有点觉得这孩子走火入魔了。

“在这里,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和我同龄,而且是同学的女人。我们一起毕业、一起分配到牧场,每天对着朝起夕落,我们有时候诉说理想,有时候讨论未来,有时候喁喁私语、有时候海誓山盟……不过无情的现实是,那时候的社会道德标准并不认同这种两情相悦的感情。当某一天,我心爱的女人怀孕之后才发现现实的残酷,连人流都没法做……于是这件事情败露,那个女人有了个名字叫破鞋,而我有了个绰号叫流氓。女人不堪舆论压力,悄悄出走,而我也不堪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在女人走后不久,离开了牧场,找了一个工厂的女工,草草结婚成家……”

还是嫌疑人的履历,那个最初的旧情人在警务档案中显示已经死亡,那是一条废弃的线索。马秋林听进去了,他觉得余罪说得基本就是事实,可要说明什么,却无从发现。

“接下来,我离开了自己擅长的专业,理想上一片空白。与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生活久了,我想应该是一种痛苦,而且我也无法忍受这种清苦的生活,于是我想改变……趁着八十年代后期的潮流我南下淘金去……干过很多活,打工、当保安、做服装生意,都不怎么样。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进了传销团伙,幸运的是,曾经在学校的知识让我在这团伙中脱颖而出,很快成了一个小头目……而且,赚到了一点钱。虽然和上层相比少了点,可毕竟赚到了点……”

马秋林安静地听着,在寻找余罪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余罪好像入魔了,越走越偏。

“不过好景不常,在这里头栽了,被警察抓住了,不但没收了非法所得,而且还蹲了一年多监狱……更郁闷的是,那一次没有抓到上层的组织头目,我成了替罪羊。当我出狱的时候,我发誓发改变自己,改变现状,我要变得有钱。而且,我不会再做别人驱使的对象,于是我最终选择我最擅长的专业……”

余罪说着,他以一个在监狱生活中的心态叙述一个苦逼成长的故事,几乎是信手捻来。他相信差别不大,就像他走出监狱的时候一样,如果没有警察这身份,他估计会和那些坑蒙拐骗的人走到一起,这一点,不会有意外。

“有了传销组织的功底、有了监狱生活的锻炼、也有了曾经农校的孜孜求学,于是这个以偷盗大牲畜为作案手段的奇葩就出来了。不但成功地实现了他的理想,而且成功地躲过了很多次警察的追捕……这和他的选择有关系,他出身农村,知道在这里作案的安全系数相当高……好,略过这一段,讲讲发迹以后的事……”

余罪道,马秋林似乎听出什么来了,在眨巴着眼想着,他觉得余罪的话里有故意误导他的成分,就像追捕被线索误导,这个想法促使他在仔细地斟酌着余罪的每一句话。

“我有钱了,我横跨盗窃和销赃两个团伙,一手卖信息,提供畜药;一手销赃收钱。当我有钱后,我不忍心扔下那个发妻,毕竟一起生活过,还有儿女,于是我每年夏天,不作案的时候,回去看看。至于她在外面有相好,我觉得可以理解,这么多年独守空房难为她了……何况我有钱了,我在外面也有了……”

余罪似乎说到兴处了,笑着看着马秋林,马秋林有点不懂为什么余罪要把第三人称的犯罪事实,用第一人称讲出来。余罪却是越讲越有兴趣,笑着继续道:

“我有朔州呆的时间最长,偶然的机会,我邂逅了张雪莲这位温柔的、离过婚的、被男人伤害过的女人,她触动了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有点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她。于是我用假身份和他结婚了,每每和她在一起时候,总让我觉得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而且有了孩子,那是一种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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