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655)

“什么问题?”余罪问,说着话喷着满嘴牙膏沫子,含糊不清。

“您说那什么通讯追踪、支援什么的,我昨个回去就请了咱们县大队长袁亮,他说了没问题,只要咱们干,他全力支援,要人给人、要车给车。”狗少白话着。

余罪嗯了声,没做表示,他知道在县城狗少还是玩得开的,无非是请县大队袁亮队长吃吃喝喝玩玩而已,那帮子酒肉朋友两口灌下去,肯定会一口应承,可真要办案那不是差得一点半点,每次经历,都像脱层皮一样难受,说实话,他实在不想轻易尝试。

再说,就尝试也不至于和这货搭伙呀?他白了李逸风一眼,又继续刷着牙。

李逸风感觉条件不够似的,掰着指头又数着:“哥,您放心,就顾局长见了我,都亲亲热热叫小风……他说了,只要咱们有这个能力,最起码县里就有咱的位置,这回是实打实滴,不忽悠人……您担心经费是不是?没问题,需要多少钱我先给您垫上……”

没理会,李逸风追着不迭地道:“只要您老帮我,从今天开始,吃喝玩乐管到底,还不满意,兄弟给你找俩秘书,女的,七乘二十四小时服务还不成?”

一说就偏了,余罪吐了刷牙水,语重心长地道:“你他妈脑袋怎么就不开窍,为什么要给这么大的桃子诱惑?那是因为这事几乎没有可能;你就不想想,全县没人揭榜,怎么就你聪明去凑热闹去了?真有好事能轮到咱们乡派出所……不出省城名额就完了。”

“我知道,可他们没您老这水平,您不常说,可以质疑您的人品,不能怀疑您的水平吗?虽然您老人品确实不咋地,可水平不是盖的,我跟袁亮队长一说您老参加,得,他根本不敢拿我当笑话看。”李逸风既贬且褒,听得余罪晕头转向,要回所里,又被这货拦住了,他伸手拨拉开训着:“一边去,老子是所长,不能离开工作岗位,我走了,这里工作怎么办?”

“指导员同意。”李逸风道。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余罪愣了下。

“真滴!”李逸风兴奋地道:“指导员说了,咱们在乡里不是倒腾化肥就是换大米收高粱,这大夏天青黄不接,反正也没事干,还不如去干点人事呢。真要是搞定个别人搞不定的案子……哎哟,哥啊,我也成领导干部了,和你平起平坐了……哎别走啊,所长哥,咱们亲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呐。”

真不管了,余罪进办公室,砰一声把门关上了,把李逸风看得老大不自在,回头时才发现指导员王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尴尬地问候了句,王镔却是笑着问:“怎么,所长还不同意?”

李逸风点点头,好不懊丧的样子,要没这所长哥,提拔大计在他看来可是要流产了。王镔忍着笑,小声鼓励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小余所长在同龄人里出类拔萃么?别人办不了的案子,他能办喽。”

“为什么?”李逸风愣着问。

“因为他从不气馁,从不言败,盯准了一件事,一定要办出个结果来才罢休,在这一点上,我都不如他。”王镔几分赞赏地道。确实不如,抛却偷牛案的事不讲,就在穷乡搞这生意,他都没想到能铺到全乡。

“可他不帮我?”李逸风难为地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尽到力,还没有想尽一切办法。”王镔道,他看李逸风抓耳挠腮猴急的样子,快忍不住笑了,背着手,扭过头,走了若干步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我觉得就他不帮你,你也应该有决心、有毅力办下去。”

言毕,王镔直进他的办公室了,回头偷瞟一眼,按捺着笑意。看来因人施教、因法施治还是正确的,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李逸风天天张罗,还真没惹其他事。王镔倒不指望他真能干点什么好事,好歹也像现在,不给所里添乱便罢。

可有时候这人呐,不能太认真,一认真就坏事,李逸风看样就认真了,他把一起参与过偷牛案的李呆和李拴羊叫走了,又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了。余罪没理会他,知道这家伙没长性,过不了几天有了新目标,肯定要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这和乡派出的闲适也不无关联,没事了就容易滋生其他事。比如这上班时间,除了办了几个因为上学要转的户籍、登记了两位婚生户口,一上午就没其他事。夫妻俩孩子都一岁多了才来上户口,一问之下居然连结婚证都没有。这时候就该指导员出马了,教育了一番,讲了一番婚姻法,然后又亲自到司法站帮着这一对办理。

所里的事余罪大部分都沾不着,他也不太懂,到现在仅限于会查查户籍而已。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当官也得有运气的成分,他搁羊头崖乡这么长时间了,那叫一个风调雨顺,别说火灾了,连点小灾小病都没有,不但没有,还侦破了一件偷牛大案,现在呀,所长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就即便余罪把威望变成真金白银了,可意外的是威望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有与日俱增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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