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96)

大姐初试得利,虽是心中欢喜,只是还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做,又央顾早再帮两日,顾早笑着应了下来。晚上二人闩牢了门躺下睡觉,大姐瞧着心情不错,只顾早却是有个事还觉得放不下,想了许久才对大姐道:“大姐,那姓范的以后若是都不回来了,你也能得个安生,只是万一他哪日又回了要纠缠不清,那却又如何?”

顾大姐一怔,那脸上的笑便是隐了下去。顾早知她一时也未想到那么多,便道:“大姐你也勿要太过担忧,我不过是提个醒罢了。如今虽说女人家少有先提和离,只是那丈夫若是太过荒唐的,也不能一味只受欺凌。我想着你让人帮写个陈词状,请街坊四邻的帮你在状上都做个见证,附上你从前的那嫁妆单子递到府衙里,就说你自嫁入范家,侍奉公婆到老,又将自己私财尽数贴补了家用,并无任何失德之事。只你丈夫却是被娼妇所勾抛家弃女,全然不顾家人死活。如今递状也并非是要告自己的丈夫,不过是求在府衙备个案,以防那男人日后又被那娼妇唆使来无理取闹。如此的话,日后若真的有个事出来,闹去衙门你也占理。”

大姐听后眼色一亮,只是又有些犹豫道:“这听起来倒是好,只是这样递进去能有用吗?”

顾早笑道:“我不过也只是如此说下,想那姓范的短期里也是不会回的。如今那官府里的师爷虽是无品无阶,只是都只手通天的。我回去留心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若是有,便托请了给那师爷一些好处,叫帮着说下话,想来问题应是不大。”

顾大姐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只谢个不停,顾早笑道:“谢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不过是帮你出个主意罢了。”

顾大姐瞧着顾早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二姐,如今看你,竟是和从前完全两个人了。只是你也不小了,那男人虽说十有八九是靠不住的,我便是个活样,只你总这样晃着也不成样,只盼哪日里再遇到个合适的人嫁了好生过日子,那便真是老天开眼了。”

顾早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那人的一双眼,只是随即便摇头笑道:“大姐,连你这样的面人都说男人靠不住了,我还指望什么,不如自己把日子过好了,以后让三姐青武都有个依靠,那才是正理呢。”

顾大姐虽是点头,只是那脸上神色总仍是有惋惜之色,顾早只笑笑,吹了灯两人睡下不提。

顾早又帮着大姐做了两日,见生意确实可以,大姐比起从前也省力了不少,这才说要回去。临行前突地又想起自己那次试过的那海带熬炼提鲜素的法,便也教给了大姐,笑道:“不过是个土法,我自己嫌麻烦,也没怎么用,不过出来的那褐色东西,你待煮好卤味后撒少许入汤里,味道较之原来确实有些不同,你若得空可以去试下。”

那顾大姐记下了,又送了顾早回到马行街的家里,接回了自己两个女儿,这才依依不舍回去了。

顾早回了铺子中,看看街上这人气已经恢复得八九了,便想着这两日便放挂鞭炮将招牌挂上开张大吉了,只是瞧见方氏那脸色却是有些怪异,见了自己仿佛还躲躲闪闪的,不禁有些奇怪,趁她又猫回了自己屋子,便问了三姐和柳枣,却果真是有些又好笑又好气了。

原来前几日官府里因了大雪灾要安抚灾民,出了告示说京中贫下家庭和孤遗,只要本街的保长出了证明,便可凭着证明去京城元丰仓领取救济钱和粮食,按例制,十口人家发钱两贯,米一石,五口以下一贯,五斗。京中人大多喜好面子,觉得那是丢脸的事,只要家里稍微过得去的就少有去那里领救济钱粮的。只那方氏居然动了歪心思,也不知她怎么做的,居然从原先染院桥的那保长处得了个条子,昨日里穿了个破衣服便当真去了那元丰仓挤在灾民中领物资了。那钱一贯和米五斗都已是到手了,却突地被夹在中间的一个灾民认出来给捅破了,说她家刚搬去了马行街要开铺子,如今怎地来冒领钱米。

那方氏被当场戳穿,不但米钱都被收了回去,负责发放的军头司军头还要将方氏杖责示众,亏得那里面有几个等子(宋朝一种下级军官)从前常去州桥夜市顾家的面档上吃面,认了出来,代为求情了几句,这才由杖责改为罚同等的钱粮。那方氏自己人被扣住了走不动,没奈何托了人去家中叫了三姐过来,罚了一贯钱五斗米,这才被放了回来。

那方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觉也是没脸见人,回来了便都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愿出来,又怕顾早知道了要被说,千叮万嘱了二姐和柳枣不要说出去,她二人哪里忍得住,顾早刚问了一声便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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