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197)

她有些痛,不禁缩了缩,他忽然察觉了,抬起头,眼里含着愧色,呐呐道,“弄疼你了?我下手重了”

毋望覆上他的手,略迟疑道,“我才刚想了想,还是趁早将亲事办了罢,我心里不安的很,这么下去要出岔子的。”

裴臻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如此就要多谢高阳郡王了,我当真求之不得,天一亮就吩咐下去,前头筹备的差不多了,拎出来再办也方便。”

毋望叹了一声道,“我原想回应天再办的,如此看来是不成了,只是父母宗亲都不在,这亲怎么成好?”

裴臻道,“那就请了燕王来证婚,他原先装疯卖傻,出不得大厅,咱们另设一堂拜天地,礼到就是了,只是委屈你,少不得要从别处出门,或者到你二哥哥官邸,或者从濮阳金台府上,谢二爷那里恐怕行不通,布政使司那么多眼睛盯着的,只有濮阳那里了,他夫人武艺高强,有她护着我才放心。”

毋望一时只觉心中甜蜜,生出待嫁女儿的情致来,颊上飞红,低头道,“就依你说的办罢。”

裴臻取笑道,“尚未出嫁便从夫了么?看来裴某得着个好媳妇呢。”说着又去给她另一只手上药,一面又道,“我没能护你周全,你可怨我?”

毋望知道他一晚上总不受用,便温言道,“我哪里怨你什么,只没料到临走竟有密报,才叫高阳郡王有机可乘。”她打个寒颤,探前身子环上他的腰,枕在他肩上嘟囔,“亏得我在北地遇着的是你,若先遇上他,那我这会子不知怎么样了。”

裴臻大感受宠若惊,她肯主动来抱他,肯对他说这样的话,简直是预料之外的,拍拍她的背道,“你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好?从前我虽对你使心眼,到底是没有恶意的,不过想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我罢了。”

她在他的颈边蹭了蹭,热热的气息拂在他的喉结上,哄孩子似的娇声应道,“我知道你最好,从来不曾想过害我。”

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苏了,气息不稳的低声一笑,想退后一些,她又缠上来,他只得按捺道,“我的姑娘,快些安置可好?再这么下去天都要亮了,歇下罢,明儿还有事要你cao持,先将身子养好,大婚之前别作下病才是。”

毋望心有余悸,问道,“高阳郡王怎么办?”

裴臻捋捋她的头发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叫穆大正调一队人过来守着宅子,外人想进来是不能够的,你只管放心罢,他若敢来,便叫他横着出去。”放她躺下,掖实了被角,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耳语道,“睡罢,我走了。”

直起身才要往外,曳撤下摆牵制了下,低头看,一只手牢牢攥紧了他的衣襟,他不由失笑,蹲下道,“舍不得我走?那我今儿留下,反正就要成亲了,早一日同房也没什么,大家省心。”说着作势解领上盘扣,心里也隐隐期待她当真允了,毕竟这种日子对他来说实在煎熬,能早些结束简直就是烧高香了,无奈这丫头固执,他也不好逼她。

果然,话才出口,那只手嗖地缩了回去,他苦笑着站起来,她怯怯道,“等到大婚罢,好不好?”脸已埋进被褥里,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忍笑嗯了声,抖了抖衣袍跨出门去。行至廊下举掌三击,屋顶落下一个黑衣人来,跪拜行礼后垂手待命,裴臻道,“派人到涿州去,将那个被高阳郡王杀死的驿丞家眷送到燕王府大门口,还有沿途那些吏民苦主列个名单,也打发人送去,开春新皇登基朝贺定要让燕王遣他去,他这一去就别叫他回来了,乔装杀之,此人不除终是心腹大患。”

那暗卫道是,躬身一揖,身形上拔,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缓缓往卧房去,手里琉璃佛珠捏得咯吱作响,心道一计不够二计来凑,朱高炽那里若没有动作岂能就此让他逃脱了,那小子有勇无谋,且看他如何收拾他罢。

又过十日已至腊月二十三,这日裴府上下早起,筹备着过小年的一应事宜,林婆子笑道,“今儿咱们厨房热闹,奶奶来了,回头大爷还要来祭灶神呢。”

众人都应,还有杂役婆子道,“过了二十三,诸神都上天了,百无禁忌,娶媳妇聘闺女不用择日子,奶奶和大爷赶乱婚干得好,来年添个大小子。”

毋望大窘,如今也不忌讳她们叫她大奶奶了,几个管事婆子偶尔和她说些什么姑娘小子的她也不恼,只有裴臻的奶妈子自打听说年前他们要大婚不痛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背地里和人抱怨说她白折腾人,她愈发厌恶的厉害,按说她没有贴心的长辈在,有些什么要留心的该是她这个奶过哥儿的来教才是,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热络些下个气而,那些坑府里银子的事自己也就不追究了,偏她拿大不肯低头还要对着干,毋望一气之下便送她两个丫头,打发她回她儿子那里养老去了,听说早晚在家咒骂,眼下忙,暂且不与她计较,待到过了年总要料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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