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病(140)

  上回叶凤歌发高热躺在床上昏睡时,傅凛就想好了,绝不能让叶凤歌再像从前那样为自己提心吊胆。

  她照顾他这么多年,容忍他的任性别扭与作天作地,往后,该换他来宠着她惯着她了。

  所以他会慢慢去直面许多从前极力回避的事,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好将她稳稳护在羽翼之下。

  此刻的傅凛没有半点在旁人面前那种冰冷芒刺,摇头晃脑像只被驯服的小狼,收起锋利易伤人的爪牙,毛茸茸,软搭搭,等着主人摸头夸奖一般。

  叶凤歌按住他捏着自己衣袖的两指手指,挑眉轻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趁机在我衣袖上偷偷擦手!”

  ****

  到了清芦已近午时。

  傅凛并未立刻就去官驿面见赵通,反而吩咐先去了位于清芦城南面的一座宅子。

  城南是清芦风水最好的位置,本地许多望族大户都在此处。

  当年老太君做主拨给傅凛做初始本钱的两间米铺,其中一间便在清芦。之后米铺运作良好,收益颇丰,傅凛便吩咐裴沥文在此地南城置了一间两进的宅子。

  “以往也就我来清芦点账时落个脚,别的时候大都闲着,”裴沥文领着众人进了院中,边走边向叶凤歌解释,“有几名桐山大宅出来的姑娘、小子在这边照应米铺生意,平日里就让他们住在这里。”

  裴沥文手底下散在各地做事的姑娘小子,多是早先在桐山宅子里的,年岁渐长后傅凛便将他们中一些合适的人安排到裴沥文身边,学着打理商事,都是得用又可靠的。

  这些姑娘小子做事本也勤恳,再由裴沥文带着一路提点,渐渐就上了路,忠耿又伶俐,几乎使命必达。这几年傅凛的生意顺风顺水,中间也不乏这些人的功劳。

  今日不必去米铺上工的几位姑娘小子迎出来,见是傅凛亲自来了,当下又惊又喜,赶忙帮着安顿行李,又去厨房多加了几道菜。

  趁着等午饭的功夫,傅凛吩咐人拿上自己的拜帖去了官驿,与赵通敲定未时碰面。

  吃过午饭后,叶凤歌就按照原本商定好的那样,自己去这宅子的书房里画图去了。

  傅凛喝了阿娆端来的药,换好衣衫,吩咐裴沥文跟着,便打算去官驿与赵通正式见面了。

  “我不跟?”闵肃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放心。

  傅凛摇了摇头:“不必跟。”

  见闵肃像是还要说什么,裴沥文赶忙帮着解释:“官驿也不是什么危险之地,且赵通毕竟是京官,若是五爷大摇大摆带上护卫去,显得架子多大似的,观感不好。”

  其实以闵肃的身手,便是要悄无声息潜入官驿就近保护傅凛,那也不算太难的事。

  可若是一个不留神被官驿的卫哨发现,就难免徒生无谓的波澜,闹不好还会将胜券在握的这桩生意给搅黄了。

  明白这层意思后,闵肃没再多说什么,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去了。

  ****

  乘着马车去官驿的路上,裴沥文突然想起一事。

  “有件怪事,我之前忘记告诉你,”他拍了拍脑门,偏头看向傅凛,“早前按照你的意思,我本想让人往京中去探兵部的路,没料到半道被‘狙’了。”

  自打得了傅凛授意,知道他打算将自己商事的版图拓出临州地界之外,裴沥文便陆续派了几次人往京中去打探门路。

  蹊跷的是,这些人全都是还没出临州地界就被挡回来了。

  傅凛微微蹙眉:“知道是谁‘狙’的么?”

  “说不清楚,”裴沥文敛了敛睫,谨慎斟酌措辞,“出临州的各处官道上一向都有哨卡,过往人员需呈交路引接受盘查,这原也是老例,往常我就没特别留意过其中的门道。可今年见了鬼似的,我派了几回人,无一例外全都被找茬挡回来了。”

  傅凛面上淡淡覆了薄霜:“京中或别州商户来临州是什么情形?临州本地别家商户的人出京,也有同样的问题吗?还是只有咱们一家的人被挡?”

  临州自来行商风气浓厚,与京城及其他各州的商事往来频繁,州府在各个方向的哨卡非但从不为难商户,反倒大开方便之门。

  数百年来,持商户路引的人出入临州地界,比旁的身份出入要容易得多。

  裴沥文摇摇头:“我是真有些摸不清路数。事后稍稍打听了一下,京中的商户到临州还是与从前一样,州府没为难过。就是这两年不知怎么的,本地商户要出去,盘查就格外严苛,但真正被挡回来不让走的也有先例,但好像也并不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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