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纸上春(140)

  “哎,宁王还在官驿,明日可怎么办啊?”房梁上的冯星野一声绝望悲叹。

  燕临也是抓耳挠腮,急得满脸憋红。

  “燕临,殿下今日交代你的事,你都做完了吗?”顾春转头瞧向燕临,神色冷静。

  事情既已发生,又谁都无计可施,那便没有必要无谓浪费时间。既李崇琰先前当众宣布,这家中的事她可以做主,那眼下,便是她迎难而上的时候了。

  “做完了,”燕临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都是些……”

  顾春摇头制止:“不必告诉我是什么事,说了我也未必懂。我是说,你既已将在宜阳的事都做完了,那眼下就立刻回本寨,连夜换隋峻来,隋峻圆滑些,明早由他出面应付宁王。你就留守在凉云水榭。”

  燕临急急道:“那我跟他一块儿下来!”

  “若李崇琰不在,你与隋峻也都离开了,屯军会怎么想?本来各家就自有心思,别让之前整军的努力全都白费。”顾春的目光非常坚定。

  “对了,若叶行络或我师父问起,你就说李崇琰病了,我在这里照顾他,别的什么都不提。”在燕临出门前,顾春又交代了一句。

  房梁上的冯星野意味深长地笑了:“顾春,你对我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不担心我这里出乱子?”

  顾春轻嗤,浅声笑道:“二月里他不也是忽然这样的状况,那时还与你失去了联系,你都没乱,如今人就在你跟前你却乱,唬谁呢?”

  “佩服。”

  ****

  经了一日两夜,李崇琰的高热终于稍褪。这期间众人各司其职,而顾春始终守在他的身旁,只是他一直没有醒过来。

  德叔见顾春接连熬了这许久,便请她去休息。她再度探过李崇琰的额温后,确认他已不似之前那样滚烫,便暂且放下心来,将他交给德叔看顾,自己去侧间和衣躺下。

  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到日上三竿时,侍女文欢进了侧间,小心翼翼地将顾春唤醒,“姑娘,殿下……醒了。”

  顾春揉着眼睛坐起来,见文欢眼中有些为难,便带着困意绵绵一笑,哑声道:“不喝药是吗?”

  文欢点点头,“说来也怪,往年殿下也曾生病,都是德叔送药给他,从没什么差错。今日却不知怎么了,无论如何也不喝,还发脾气。”

  顾春下了榻来,瞧见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外袍,便在侧间的储衣柜中随意寻了一件外袍换了。

  到了主院的卧房外,被李崇琰赶出来的德叔与另一位侍人正满面焦灼地立在门口。

  顾春自那侍人手中托盘上端起药碗,对他们笑道:“德叔辛苦了,交给我吧。”

  ****

  身上高热虽褪,却犹有余温,这使李崇琰四肢发软。

  可不知为何,当他睁开眼见到熟悉的德叔时,心中却莫名有一种惊慌、恼怒、委屈,就好似……

  有哪个该在的人,不见了。

  他脑中空茫茫,始终不愿喝德叔送上的药。总觉得若将这药喝了,他会见不到想见的人。

  可是……想见谁呢?

  正当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绞尽脑汁在空空的脑中遍寻不着答案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个姑娘。瞧着她的脸,也说不上来是熟悉还是陌生,唇角却怪怪地一直要往上飞似的,惴惴半晌的心仿佛终于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

  那姑娘端着药碗行来,望了他一眼,如释重负地勾起一个懒洋洋的笑来。

  当她距他约有五步时,他瞥见她像是隐了个呵欠,漂亮的眸中泛起一层温柔的水光。

  当她距他约三步时,她手中的药碗轻荡,将那闻着就发苦的药味氤氲了一室。

  当她轻车熟路地在榻边坐下时,她身上的外袍拂过他的手背。

  他微微皱起了眉,心中疑惑:为什么她都离得这么近了,我还没有揍她的念头?

  “你……是谁?”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问题,话一出口,李崇琰自己都愣住了。

  顾春轻垂眼睫,眨去眸中困倦的水雾,轻声笑答,“我是顾春。”

  见她虽是盈盈的笑模样,却又像很难过的样子,李崇琰心中如有利芒划过。

  “你穿的……可能是我的袍子。”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低声道。

  顾春眯了眯眼,眉梢飞扬,“不行吗?”

  甜嗓糯糯裹着困意,明明一副凶霸霸的蛮横语气,落在李崇琰耳中,却无端听出了温柔缱绻的味道。

  “总觉得,”李崇琰觉得自己面颊上又烫了起来,“你会拿针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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