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权臣悔不当初(24)

作者:卿潆 阅读记录

他捋着所剩无几的一撮胡子,发出了与沈敛一般无二的叹息:“伤得太深,失血又多,好生将养罢。”

白鹰将老头恭敬地送出去,房中只余下至今一语不发的傅相与沉沉睡着的小郡主。

傅长凛坐在榻边描摹过她仍旧微蹙的眉眼。

他恍然发觉,原来她今日穿得这样好看。

水雾桃花的细锦长衫衬得她肤若凝脂,是极尽流丽的美,清贵无双。

小郡主肩头的伤口实在可怖,贸然换上寝衣恐怕只会撕裂已然微微愈合的伤口。

所幸小郡主贴身穿着的细锦长衫足够柔软。

老医师拿剪刀剪去肩角的衣料,替她仔细包扎了伤口。

七日之后便是小郡主及笄之礼。

照陛下的圣旨,傅家会在当日到临王府下聘,择定婚期。

傅长凛定定凝视着小郡主那张并不安稳的睡颜,百感交集。

他难得竟生出了几分隐秘的期待。

小郡主忽然低声抽泣两声,大约是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他极轻柔地凑过去抚平了少女紧蹙的眉心,隔着那层被鲜血浸透的纱衣为她温柔地吹了吹伤口。

这实在有些傻,却好似有奇效般安抚了受惊的小郡主。

她深埋在浓云般软而棉厚的被子里,嗅着傅长凛衣角冷冽的暗香沉沉睡去。

男人守在榻畔,半身浸没在空明的月光里,难得浅浅勾起了唇角。

第12章 临王 不愿拂开小郡主紧攥着他衣摆的手……

翠袖不敢欺瞒,将今夜小郡主遇险之事一五一十地回禀了临王楚承。

皇城内早下了宵禁,楚流光尚在宫中当差,一时间脱身不得。

临王府的车驾气势汹汹杀进丞相府时,傅长凛的父亲傅鹤延已带着夫人在门内恭候多时。

这桩事实在是丞相府理亏。

傅长凛手下影卫几乎要在小郡主眼皮子底下整个儿围剿了玉香楼。

楚流萤搬出了临王府的名头,力保玉香楼。

相府非但寸步不让,竟还当面上了暗器意欲强攻。

傅长凛杀神一样抱着人赶回丞相府时,小郡主还正浑身是血地扎着那柄相府特制的锋利匕首。

傅鹤延早已放权多年,虽仍高居大司马之要职,却已鲜少过问朝中争权之事。

他与楚承共事多年,论起交情来称得上是管鲍之交。

临王浩荡的车马从丞相府直排到北街尽头,见昔日的好友已然很识时务地候在了门前,面色稍霁。

他对这位当朝大司马略施一礼,毫不客气道道:“傅兄不必拦着,本王接了糯糯便去,不多叨扰。”

傅鹤延亦是看着楚流萤长大的,心知这位乖软娇气的小郡主是临王夫妻怎样捧着含着的宝贝疙瘩。

他暗叹一声,为了替自己那不开窍的逆子保下这门婚事,拦道:“楚兄,入夜已深,糯糯已然睡下了,先进来喝杯茶罢。”

楚承忍了忍怒火,总算没当众拂了这位大司马的面子。

傅鹤延引着他先去瞧了眼正睡得昏沉的小郡主。

殿内没有半分烛光,唯有静默浩瀚的月光透过雕花的宣窗倾泻而下。

瘦削的人影如石像般孤绝冷冽地守在床头,一半浸在如霜似雪的皓明月辉里,另一半却隐在无尽昏沉的夜幕下。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似有所感地侧过头来,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楚承扫了眼这位年轻冷峻的丞相这副不多见的狼狈模样,便将目光放在了榻上那面色惨白的小郡主身上。

傅长凛就着跪坐的姿势略行了礼,赔罪道:“晚辈不便起身,王爷见谅。”

楚承愣了一刹,细看之下才发觉自己那不争气的小闺女正紧紧攥着人家的衣摆。

……

他愈加看不惯这个冰块一样硬邦邦的姑爷。

临王妃白竹娴轻手轻脚地挪至榻侧,定定注视着楚流萤肩胛上被鲜血浸透的细纱。

她红着眼眶伸了伸手,轻抚着少女浓墨一样的长发。

睡相乖软的小郡主似乎嗅到了熟悉安心的味道,无意识地蹭了蹭母亲温热的手掌,委屈又可怜地嘤咛了两声。

她自幼体弱,在父母兄长的千娇万宠里长大,哪里吃过这样惨痛的苦头。

白竹娴掩面拭泪,却碍着傅长凛一人之下的滔天权势不能轻易发作。

她哑声道:“若傅相哪日厌弃了小女,只望您额外开恩,将她送回临王府罢。”

傅长凛心尖重重一颤,某种冰冷而危险的未知感簌簌爬遍他全身。

他握着小郡主软而莹润的手掌,立誓一般道:“我必不负她。”

众人尽皆退了出去。

天和城初冬的夜里已是深入骨髓的寒。

林晚涧引白竹娴去了偏殿烤火,吩咐下人将备好的热茶送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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