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胥赋(132)

作者: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稀松平常的日子在有条不紊的忙碌中淌过,却在吏部下发官令的当日出了变故。清晨的宝銮殿,群臣肃立,一位不知名的小武官在空阔的殿内,高声陈词,余音绕梁,却字字句句控诉大理寺卿公报私仇,草菅人命。

当那小武官提及被害之人乃盛京一官宦之后,名杨番,并声称其家眷已于数月前向京兆府报案之时,蔡甬鸣和蔡晋昌二人双双变脸,蔡甬鸣看向自己的侄儿,微微颔首示意其不必惊慌,一面故作镇定,静观其变。

遇事之后,朝上的大臣大抵可分为三种,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另一种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极为敏锐,随时随地都在盘算计较得失;最后一种则是重臣,权倾朝野,对于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大多秉持旁观放任的大度之态。

但无论将这些朝臣如何分门别类,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一旦触及到切身的要害,立马群起而攻之。然而今日之事,却透出了一股反常的古怪,林之倾位列九卿,与襄王私交甚好,且与崔家同仇敌忾,莫说普通的小官不敢出言弹劾,纵使官拜一品,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断不会借此等捕风捉影的荒唐事,冒然出面直言。

周实勋谓叹,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但他深知这番口述漏洞百出,连那个所谓的受迫害之人亦是行踪成谜,便一下子没了兴致,料想此事掀不起风浪,遂双手一拢,隐在人群中闭目养神。

正当众臣以为不过是场闹剧,岂料一向能言善辩,才思敏捷的大理寺卿,竟当朝下跪认罪,连桓帝亦是目瞪口呆,愣了半刻才缓过神,疑惑道:“爱卿此言当真?”

“此事当真,臣有罪,望陛下宽恕。”

林之倾一脸漠然,仿佛口中的认罪与自己毫无干系,一面下跪磕头认罪。

满朝文武受此冲击,一时间沸沸扬扬,众人齐刷刷看向永定侯,却见他置若罔闻,纹丝不动,朝臣暗惊,众说纷纭,更有甚者追溯起了李胥受伤一事。威严肃穆的早朝,眨眼间乱成了一锅粥,连桓帝都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暗潮涌动,他大手一挥,唤来刑部尚书,正欲下令彻查,却被蔡甬鸣打断。

“陛下,臣以为,大理寺卿既已认罪,此事属实无须再查,但念在林大人多年来,屡破奇案,功过相抵,望陛下从轻发落。”

蔡甬鸣早知林之倾递呈了解官书,此事又牵涉自家侄儿,此时进言不过是顺水推舟,但罗远宁却暗暗出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和这事攀上半分关系,故而朝蔡甬鸣投去一记感激的笑容。

李弼狐疑的逡巡底下众人,目光略过崔子风,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暗自搜寻李胥的人影,这才想起他被流矢所伤,一直告假于府内修养。

见无人出列求情劝阻,李弼反而心生疑虑,他当了足足五年的傀儡帝王,与朝臣间早已形成了一条微妙的界限,他不愿轻易受人摆布,遂侧目看向元昱,而元昱则恰恰盯着燕琼丛不放。

待殿内气氛稍稍平息了几分,赶在桓帝开口前,燕琼丛不慌不忙的踱步而出,双手交叠向李弼行完礼后,才出声道:“陛下,蔡尚书此言有理,老臣附议。”

一句话就将李弼狠狠逼退,放眼整个瑞朝,没了崔家的抗衡,桓帝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只能节节败退,袖袍下的双手死死攥紧,但面上仍维持着帝王仅剩的一丝尊严,低沉浑厚的话音在殿内回荡,“既如此,那……”

如今的局面显而易见,燕琼丛开始着手打击世家势力,并企图陷害大理寺卿,周实勋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不知林之倾为何无端认罪,更猜不透崔子风意欲何为。

周实勋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谋臣,不在乎一时的利益得失,虽痛失户部,然而此情此景之下,若真如燕琼丛所愿,逼走了位列九卿的大理寺卿,于公于私,皆是灾祸,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此刻若不出手,更待何时?!

“微臣斗胆!容臣一言,”众臣齐刷刷的抬眸,几十道刺目的眸光,聚向一人,然而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人竟是尚书令周实勋,他的语气略为急促,像是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但下一刻,只见他迅速平稳了心绪,不紧不慢道:“老臣心存疑窦,还望这位大人替我解惑,敢问杨番此人身在何处?”

那小武官一个激灵,畏畏缩缩的侧过脸,却盯着燕琼丛的鞋面,汗如雨下,仅仅半晌,领口处便隐隐泛起一圈深色的水渍,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周实勋双眉一扬,颇具挑衅的故意打量起了燕琼丛。

而燕琼丛亦毫不示弱,负手立于周实勋正面,二人针锋相对,朝堂内风云变幻,旁人皆不想介入这场纷争,微微侧身远离二人,眼巴巴瞧着高坐于龙椅的桓帝,李弼一时无措,竟目瞪口呆的怔愣在原处。崔子风见状,略有惊异,但只是不经意的斜觑了一眼,而后收敛眸光,直视前方,始终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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