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胥赋(19)

作者: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李胥牵了马,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真相大白后的短暂释怀,令他紧绷的心绪稍有舒缓,可随之而来的困顿无力,让李胥渐渐步履艰难。

二人兜兜转转在一院落前停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门前挂着金匾,上提四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永定侯府”。李胥怔怔的盯着那匾额出神,思绪飘缈,他年少时十分顽皮,在府内爬树掏鸟窝,游水捞锦鲤,每每被舅父责骂之时,表兄都会替他揽罪,挨骂挨打更是常事……

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条缝,从里头出来个老仆人,彼此迎面相望,那老仆眼神不好,刻意眯着眼,盯了好一会儿,待看清来人,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容,顿时笑容满面。

“小太子来啦,一晃眼工夫,都长这么大了,刘伯老眼昏花差点认不出来,实在惭愧惭愧啊。”

说罢,枯瘦的双手牢牢攥住李胥衣袖,似是怕他逃跑一般,不由分说的往府内拽。而方才还在踌躇不前的李胥,就这么机缘巧合下,被刘伯生拉硬拽的脱进了侯府。

“小太子来啦,快去禀报侯爷!”

刘伯微微颤颤的步伐,配上异常洪亮的嗓门,不用通报,崔子风便将外头情况尽收耳底,不消一会,刘伯就带着李胥进了正厅。

而崔子风早已在正厅等候,见到李胥后,面色沉沉,挥手屏退了下人,正厅内只剩舅甥二人,气氛一下陷入尴尬。

“多年不见,一回盛京,就要与我决裂?年纪不大,架子挺大,老夫三番几次派人去请,都吃了闭门羹。”

崔子风率先打破僵局,虽语带嗔怪,心中难免诸多感慨。许多年未见,自己的小外甥长高长大了,褪去青涩,长成皎皎君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揽月入怀,让他甚感欣慰。

“舅父……”

一想到表兄之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自责懊悔和痛心在李胥心底反复交织,他一开口,艰涩的嗓音中带着哽咽。

“过来,陪我去园中转转,已过清明,新植都发芽了。”

李胥低头垂眸,跟在崔子风身后,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老实听话。

后院的花园一直有人时时打理,各式草木被照料得很好,少时玩耍时扎的秋千依然挂在原位。崔子风停步,负手而立,伸手摸了摸眼前的香樟,纵横交错的枝干中,有一段明显的断痕,以致于密密麻麻的树叶中,突兀的空出了一片。

“这是被你踩断的!”

指着那处断痕,崔子风犹记得当年的情景,曾经的怒气似乎又浮上心头,他笑着摇头,吐了口气,转身坐在石凳上,示意李胥也一同坐下,他始终低着头,目光不敢与崔子风对视。

“好不容易回趟盛京,就为了搞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既然李胥迟迟不肯开口,崔子风索性开门见山,道:“你把皓儿的事揭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此案毫无进展,凭你这番兴风作浪,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李胥眸光微闪,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刮过,他深吸一口气,倏地抬头,语调出奇的平静:“舅父,是周实勋暗中谋划,害死了表兄。”

“什么?!”崔子风一声惊呼。

当年长子惨死,崔子风悲痛欲绝,几经查探却毫无头绪,清河崔家世代权贵,朝中树敌众多,对其抱有异心的大有人在,可真的敢动手的,却寥寥无几,此案一度陷入了死局,而后默默沉寂,归入了悬案一列。

“竟然是他……”崔子风恢复了常态,口中喃喃,若有所思,却忍不住追问道:“周实勋为何下此毒手?”

“我虽不知周实勋因何缘由,非要置表兄于死地……不过,”李胥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随后一字一顿道:“当年表兄曾私下斡旋,为我招兵买马。”

“大胆!”

崔子风从小教导李胥礼义廉耻,时时告诫他,不可做不忠不孝谋逆之事,不想他长大后竟会背道而驰!崔子风听闻此言,怒而起身,抬掌拍向李胥,见他不躲不避,终究不忍心伤他分毫,掌风微偏,打在了石桌上,一声轰鸣,桌角被硬生生劈下一块。

李胥神色黯然,突然起身朝崔子风行叩拜大礼,还一并感谢了多年的教导之恩。崔子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复杂,一股悲凉感油然而生。

第九章

“囤聚私兵一事究竟是谁的主意?”崔子风强压下心头怒火,忿忿道。

“是表兄……”李胥跪在园中,艰难的吐出一字一句,“我年幼丧母,一人躲在深宫中不敢哭,不敢说,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此后离京去了瀼都,才得以喘息之机。

却不知京中风云变幻,当表兄得知皇弟们的死讯后,便瞒着舅父,开始暗中张罗此事,表兄将兵马送到瀼都时,曾派亲信送来一封密函,其中只写了寥寥五字——‘好好活下去’!他是怕我死在瀼都,为了让我在举目无亲的封地留有自保之力,才会铤而走险作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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