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胥赋(52)

作者:大木闪闪 阅读记录

李胥大手一挥,刑房内只剩他与谢延二人,房门虚掩着,却听不清他的话音,唯见谢延脸色越来越差,红一阵白一阵,整个人抖如筛糠,面如死灰。

眼见天已破晓,晨光熹微,林之倾轻叩门板以示时辰将近,过了半会儿,李胥推门而出,只淡淡道:“替他松绑吧。”

林之倾问道:“你们可谈妥了?”

李胥双眸似一潭死水,无论有大多的情绪起伏,都被吞噬得无波无澜,他略微想了想,道:“看谢延自己的抉择。”

他极少说出这般无把握的话,更不会把合盘计划的走向,交托到旁人手中,林之倾惊愕之余,生出疑惑,轻声调侃了一句,“殿下不是这么心软的人啊。”

哪知李胥听完这句,忽然笑了,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寒气,无奈道:“没办法,事涉库银,还需谢延这条命来抵罪,他若死了,难免朝中有非议,暗论舅父牵涉其中,杀人灭口。”

林之倾听懂了话中之意,便不再追根究底,几人稍作休整,换了身朝服,谢延则由大理寺衙役押送,在困意弥漫的宝銮殿上,猝不及防的投下了一记雷鸣般的噩耗。据林之倾陈述,户部一干人犯勾结人牙子贩卖孩童以充工匠,并逼迫其以身犯险,将库银塞入谷道藏于腹中,以此行偷盗勾当,经年累月,已偷盗了数万国库银两。

桓帝惊闻此等大事,气得脸色煞白,尤未缓过神,周实勋已率先出列,照理说,他统辖六部,此案亦有尚书令失职之过,本该撇清嫌疑,再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自责之言。只是他面对突变,首先想到的是保护户部,遂字字句句,咄咄逼人,直指大理寺办案不公,无凭无据,冤枉朝廷命案。

此言正中林之倾下怀,应周实勋所指,从物证、人证再到工匠的口供证词,被条分缕析的摆在殿上,狠狠将了他一军。

“微臣差点忘了!”林之倾言至最后,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朝着周实勋诡异一笑,道:“景园中还存有账簿,想来是这几年分赃记录之用,时辰紧迫,臣来不及细看,待微臣理出其中玄机,定可将那些隐于暗处的蛀虫一并捉拿归案!”

这“账簿”几字,如一声闷雷炸响在周实勋耳边,令他眼前一阵发白,谢延乃自己一手提拔,原是看重此人唯唯诺诺,不敢造次,谁知经过几年滋润日子的浸泡,倒让此人长出了反骨,竟敢私下留存把柄,这是准备日后要挟之用抑或是自保之用?!

周实勋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全然没了文人风度,一脚踹向谢延肩头,怒骂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个狗东西竟敢吃里扒外!”

这后半句明显变了味,纵使旁观者,也能瞧出几分端倪,谢延正欲解释,根本没有账簿,景园中所存记录乃是当日入库的银两数量而已,他时时谨记尚书令教诲,绝不敢留下账簿这等物件!

谁知他刚张嘴,连个话音还未发出,又被周实勋一脚踢翻,头顶上传来一阵压抑的气喘声,“谢延罪大恶极,知法犯法,其罪当诛!老臣监管户部亦难逃失职之罪,恳请陛下责罚!”

“尚……书令……我,我……”

谢延好不容易爬起身,口中呢喃,欲哭无泪,这是摆明态度要弃了他,谢延始终不明,周实勋怎会为了莫须有的东西倏然翻脸,他甚至都没查验过所谓“账簿”的真伪。他脑中一片白茫,周围朝臣或嗤笑,或惋惜,或得意的脸庞,在他眼中通通扭曲变了形,化作团团诡雾,雾中忽然传来个清澈的人声,那一字一言,他听得异常真切……谢延回想起昨夜刑房中,李胥同他说过的话,仿佛一切早有定数!

“罪臣……”谢延怔愣了半晌,从齿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谢延罪该万死,然此事并非我一人所为,乃是有幕后指使之人……”

宝銮殿内再次哗然,桓帝直起身,居高临下,竟觉得这谢延有了几分胆气。周实勋眯着眼,微微侧身,正当她纳闷谢延此举意欲何为时,他接下来却说了句惊天之语。

“幕后之人乃鸿文阁大学士,赵士平!”

此言一出,连稳坐龙椅的桓帝亦是震惊不已,今日早朝一波三折,最后竟牵扯出了大学士,虽令人难以信服,可谢延亲口所指,桓帝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赵士平还未从惊天霹雳中回过神,不待辩解,就被桓帝下令收监。

第二十四章

周实勋从顺泰门坐上回府的马车,额间青筋跳动,突突地钝痛自上蔓延,仿佛周身都不痛快,管家老吴掀帘轻语,“老爷,又头疼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仰靠在车内小榻,老吴不再作声,驾车驶离内宫。周实勋指尖轻叩榻沿,细微沉闷的“笃笃”声,与寺庙的诵经木鱼有异曲同工之效,能让他胀痛欲裂的脑袋得以片刻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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