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珰传+番外(67)

作者:窥谷忘反 阅读记录

李珰唤众将士齐聚一堂是为商议新募集的流民军操练之事。朝廷那边只给了三个月时间,意思是新年之前,大军务必开征。给出的理由是说京郊不便操练十万人马,十万大军抵达羌州后李珰会同益州卢仲之一起再行操练之计。

李珰希望制定出一套新的战鼓军号,独属于他所率领的十万新军,根据他拟出的行军暗号先行设计,审阅后再做调整。便是需要李珰和负水二人商榷良多,细细打磨。

这件事李珰支开了众人,眼下帐中只余李珰和负水。

帐中虽有天顶通气排风,可见日光,负水见案上之人落在阴影间,光线不甚明亮。于是自觉走近,点燃了长案上的油灯,笔墨才落在温暖的光晕中,看清字形。

李珰未抬头,语气虽严厉,但称不上呵斥:“军中行事,下级对上级都要报告。第一次只当你积习难改,饶你一回。”

负水在军中待了半月,已然知晓士兵暗地感慨李珰治军严厉,今日第一次同他、还有军中高级将领集会,实地感受一番,对李珰观感有变。

虽则将军府规矩少,下人行为懒散,如今却是军中,自己也是李珰手下的兵。

负水赶紧单膝跪地,抱拳请罪:“属下无意冒犯将军,还请将军恕罪。”倒是要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

李珰这才放下笔,抬眸细致地看向案下对自己甚为恭敬之人,幽幽开口:“起来吧。”

话锋一转,语气更加严肃锐利:“之前你待我如何,我不追究。如今在我军中做事,便莫要想之前的情分,我是主,你是臣,只需听我命令办事,不可妄动。”

更残忍的话却是没说。

负水将腰弯得更低了几寸,语气愈发恭谨:“是,下官听令。”

李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简牍递与她,负水上前双手接过,粗略扫了一眼。比新兵训练时学到的难得多,牵扯多种阵法,口令更加细分。

“抵达羌州前,都是你的时间。不懂为难的地方,你可咨询军中老人,但不可泄露出计划一丝一毫。若我在营中,你也可来问我。”

“是。”

负水将简牍放入锦囊,又将锦囊小心掖进胸口玄甲后。李珰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淡淡问道:“杀过人吗?”

负水飞速地摇头。

她虽有心报父仇,那也是明明白白、堂堂正正,走合乎律法的途径。

李珰轻笑一声:“没杀过人算什么兵,日后如何立功。”

负水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心底只盘算着先做好司鼓的活,等真上了战场,到了杀人的时候自己应该可以动手。毕竟当兵,杀人便是救人,也合乎律法。

李珰见她身体恢复如常,且甲胄加身,有了些魁梧将士的模样,一双眸子还清澈无辜的很,没有为军者的冷硬气质,更别提杀气什么了。他心下细一思量,沉声吩咐:“明日你随我出征,做传令官。”

那司鼓的事儿怎么办。

负水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暗沉,按下心中疑虑,坚定答复:“是,下官听令。”

她大步流星地离开营帐,李珰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后一口水还未喝上,吩咐一通事,现下喉头酸涩。他不满意地皱着眉,高声吩咐:“来人,传茶。”

自己动手解下沉重坚硬的玄甲,身后脚步声匆匆,他最恼底下人急乱之时乱了章法,不够沉稳,又以为是负水失了分寸匆匆折返,正要呵斥出声,不想来人仓猝开口:“将军,京中传来消息,安定侯世子顾灵山,殁了。”

李珰托着半解的玄甲,面色阴郁:“何故。”

顾少安跪在案下,沉声说道:“原因不知,只听说是白绫自尽而亡。顾家已派人向京中各门各府发了讣告,怕是有几日了。顾铠也从越州赶回奔丧。”

李珰站在高台之上,合上眼静默了片刻,周身气息逐渐平缓。良久,他轻轻感慨了一句:“倒是令人唏嘘。”

如此一来,安定侯府除非从旁支中挑出值得信赖的子侄过继到顾钟名下,保住侯爵。可是世间哪里容易寻得第二个顾灵山呢。便是他的亲弟弟顾灵泉,也难比一二。

这一刻,李珰终于是有点相信顾灵山说的话了。苍山之上,飞云寨一役,他为母报仇,怕是为人子者的怨情压过了为将者的理智,事后既有悔恨,更多的,当是解脱吧。

睁眼,情绪已恢复如常,他不紧不慢地解下玄甲,淡淡说着顾灵山死后还要料理的事:“你派人注意京城与顾铠动向。中军旧部也多加留意。避免发生哗变之事。”

顾少安领命出营,奉茶的士兵才战战兢兢地进入帐中,将茶托端放在长案上。正要轻身退下,屏风后传来沉沉响音:“去把崔司鼓找来,让他带一方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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