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宠姬与贤后的距离(129)

这天下,人心不定,局势就不会定。而能定人心的,不是几百年前的圣人,而是现在能让天下人吃得饱穿得暖的人。无论是谁来做这个人,总都会有人来做这个人。

武王不敢说他就是那一个,但他觉得他是比较早意识到这点的人,也是比较早动手为此准备的人。他小心地观察了几年,最终觉得他们昭氏可以在其中分到一杯羹,只要动手。他们越国本就拥有优势,最大的对手也就是魏国而已。

于是越国开始了对北面的征战。十几年来,从东北到西北,武王慢慢地把自己国家的疆域扩展了之前的四分之一。越国本就是占地最大的诸侯国,这么一动静,实在太招眼。只不过等洛都的人回过神之后,事情已成定局。而在洛都之北,魏国也在采取同样的攻势。

让哪边退?怎么让他们退?洛都里的清流派大臣几乎都愁白了头。他们有的是舌战群儒的本事,但对方如果不是儒呢?更何况,越国就罢了,魏国没称王,叫他们拿出什么理由来阻止?

但是这些都不在武王关心的范畴里。他关心的是,他能不能比他的老对手魏怀公田博多撑过些时候,他能不能在他有生之年里看到他称霸天下。要知道在越魏两国的战争里,表面上看着势均力敌,但还是他们越国坐收天时地利,更有后劲。

武王之所以会这么想,这么着急,都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如果一个人年过中年,在外常年征战,在内熬夜批改折子,就算有各种珍馐佳肴名医相陪,也免不了身体不虞。他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并且意识到,他很可能来不及实现他的宏图大志,他原以为时间足够、能够成功的宏图大志。

武王一生醉心于国,后宫凋零,根本没有什么宠爱妃子,也就一个老来子,就是昭律。子息只有一个,未免单薄,是个弊病;就这么一个儿子,那自然各种东西都教了,也免不了千般疼万般爱;虽然也有控制尺度,骄纵倒也不至于,但是那种眼里只有自己的性子已经很难改了。而作为一个君王来说,这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坏毛病。

在急需一条退路的时候,谨慎如武王,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彼时昭律十几出头,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也不知道武王的担忧,不怎么听得下长辈的话。往往是武王训几句,他当面点头应了;一转身,又跑去和人闲逛玩耍,最经常的玩伴还是吴永嘉。因他玩心重,武王没将自己身体的问题告诉他,想着等到以后再说,所以昭律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但知情的吴靖气不过,又不能逆了武王的意思,因此抽了吴永嘉好几回,直接创下了吴永嘉卧床休养天数的历史——这件事,老资格点儿的大臣都知道,包括秦兴思。

这心太野了,收不回来,武王很快就意识到了儿子的问题。而按照他们的想法,想让一个小子收心,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从儿子变成丈夫——男人结婚了,那就想着顾家了,或多或少。

这算盘打得是不错,可惜昭律一点不配合不说,人选还很难找。按照武王的想法,若是娶个洛都里的帝女,说不定后面能减少不少阻力;可是越国在洛都里的名声早就等于没有,天子如何肯将自己还未出阁的妹妹嫁给一个很可能成为叛臣贼子的诸侯?若是之前的招安也就罢了,在越国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已经再无转圜余地。

一群大臣出谋划策,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最后众人一致觉得,就以洛都这样的情况,若是娶了一个非蒲朝不可的烈女什么的,到时候拖后腿就会更糟糕,还不如换个人选。

这一换,便换到了樊国王姬虞婵身上。最重要的血统有了,其次的样貌也不错,才学最最末——而且,樊穆公极其宝贝他这个女儿,不说是说一不二,那也是尽量顺着的。就这样,虞婵没养出公主脾气,足以说明樊穆公教得好;也就是因为这点,没有人能从樊穆公嘴里轻易套得嫁女的承诺。

不过,只要武王想做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这件事再难,难道还会比他的终极目标更难的吗?不容易,他们就正儿八经地花心思上去。樊国王姬总不可能不嫁吧?昭律虽然有些顽劣,但还能挑到比他更好的?退一万步说,他们越国好歹也是很有实力的吧?当然,如果一门亲事要说到最后这样的程度,那也就不是他原来的本意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武王命人备好了仪仗礼物,寻了个空闲时间去求亲。他本以为这件事要花不少功夫,只是嘴皮子功夫绝对省不了;但是,实际上,等他真到了樊国,才发现那些传言似乎都有些假,至少樊穆公绝对没有那么挑剔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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