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151)

作者:裁云刀 阅读记录

可他只是神色沉凝,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反倒是沈如晚比他更焦躁,不断催动神识,在他伤口里翻来覆去地搜寻,几乎连其余一切都忘了,一心凝在拔除灵气这件事上,只觉头晕目眩。

到她按在曲不询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无力地滑落在她腿上,抬眸,已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隐约光怪陆离。

她用力闭上眼,向后靠着休憩,浓浓倦色。

“好了。”她说,“勤敷灵药,再过五六天便能好了。”

曲不询不作声地转过身来。

他目光落在她倦怠涩然的眉眼间,顿了一会儿,伸出手,按在她太阳穴上,力道舒缓,一下一下帮她揉着。

沈如晚也没力气动,阖眸靠在那里,任他一下下揉着太阳穴,方才神识用得太急而生出的轻微刺痛也纾解了许多。

曲不询不知怎么的轻轻一喟。

“怎么了?”她没睁开眼,只是问他。

曲不询抚过她面颊。

“没什么。”他说,“只是在想,十来年前,你我还在蓬山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

沈如晚神色淡淡的。

“能是什么样?”她说,“平平无奇的蓬山弟子,既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特别。”

曲不询没忍住,笑了。

“你还平平无奇?”他调侃般问,“沈师妹,你眼光很高啊。”

沈如晚轻轻笑了一声。

她眼光当然很高,她一眼就看上了蓬山最超然拔萃的天才,蓬山前后那么多年,长孙寒也无人能及。

曲不询笑着笑着,又不笑了。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可惜,我从来没机会认识你。”

沈如晚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看他。

是他没机会认识她吗?反过来才对!

她抿着唇坐在那里。

“认识不认识,倒也不重要了。”她轻飘飘地说,“若我十几岁的时候知道你是这么个脾性,我一定转身就走,谁还要和你认识?”

她暗暗恋慕的是寒山孤月、卓尔不群的长孙师兄,和他曲不询有什么关系?

曲不询一瞬凝在那里。

“哦,”他声音有些滞涩,相当微妙,“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长孙寒,没错吧?”

沈如晚也僵住了。

她和他沉默地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让步一般僵持。

“沈如晚。”他郑重其事地叫她,把她的名字在唇齿间额外多用了一点力,沉沉地看着她,幽邃眼瞳深深的几乎能让人心神陷落,“你以前就喜欢我,是不是?”

沈如晚凝望着他,唇瓣微微颤着,竟莫名有种置身栏杆前,身后退无可退的感觉。

她蓦然偏过头。

“曲不询,你好烦啊。”她心烦意乱,声音轻轻的,“烦死了。”

曲不询伸手捧着她脸颊,将她的脸又掰过来,眼眸深沉,神色沉凝,偏执般凝望着她,声音既轻且沉,重复着,“是不是?”

沈如晚不回答,他就再问一遍,又一遍,像个固执的小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喜欢我吧,沈师妹。”他低低地说。

沈如晚没办法。

“是。”她无可奈何又垂死挣扎,“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总行了吧。”

曲不询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脸也紧绷着,像是紧张到忘了从容。

“只有一点?”他问。

沈如晚垂眸不看他。

“就只有一点。”她说。

曲不询低低地笑了。

他微微垂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神识如慢慢涨起的潮水,一点点朝她涌来。

沈如晚浑身一颤。

神识与神识相融交缠,冰凉凉又酥酥麻麻的,让她慢慢地向下滑落,又被他搂着撑在那里,随他沉与浮。

“可我对你不止一点。”他低声说。

沈如晚感觉到了。

在那汹涌如潮水般的纠缠和神魂颠倒里,是最缠绵的痴迷、最炽烈的爱意和最疯狂的占有掠夺,浓烈得几乎让人心悸。

“别……”她声音轻得得像是别样的邀请。

曲不询接受了这邀请。

残存的犹疑都在须臾间冲碎碾破。

她睁着眼睛,没什么力气地倚靠在那里,神魂颠倒间茫茫地不知望着哪里,声音轻轻的,濒临破碎。

“……比一点再多一点吧。”

第97章 浮生暂寄梦中梦(九)

雪岭的长夜未尽, 黯淡的夜幕拢着皑皑雪山,群峰在稀疏点星下沉默的伫立、互相凝望,万籁俱寂, 只剩下风吹过山巅带起的细细的雪, 簌簌地响动着。

三个安静的背影并排坐在山崖边, 也像是萧疏苍凉的群峰。

倘若有谁无意撞入这静谧荒凉的一角,定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上几眼, 瞧瞧这几个神容修为都出众的修士, 怎么竟毫无形象地坐在雪地里,姿态恣意, 没半点稳重,反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随性不羁。

“我可真没想到啊。”邵元康盘着腿, 一边轻轻抚着手边那个陈旧的镜匣, 长长舒了口气,“十来年前还在蓬山的时候, 我们三个人从没坐一起说过话,十多年后, 谁也不是青葱年少了, 反倒有机会坐在一起说会儿话。”

“世事难料,真是谁也说不准。”他望着远处沉寂的群峰,茫茫地说着。

沈如晚抱膝坐在中间,她也像是回到了遥远的樱笋年光,没有半点负累。

她凝神望着遥遥无尽的山峦,也觉一阵恍惚。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她说得很随意, 没有太多思量, 正如青春年少时那样, 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语气很轻淡,“韶年后的每一年,都比上一年更多磨多愁。”

她手里握有的东西越来越少,失去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谁料邵元康听她说完,竟忽然笑了起来。

沈如晚皱着眉看他。

“什么意思?”她眼神不善,“笑我?”

邵元康目光往她另一侧瞟了一眼,笑得止不住,“你倒是愿意回去,有些人愿不愿意,那可就不知道了——再往前十几年,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吧?”

沈如晚转头朝另一侧看过去。

曲不询一腿屈起,懒洋洋地仰躺在那,望着稀疏黯淡的天星,神色波澜不惊,被邵元康嘲笑也面不改色,好似后者说的压根就不是他。

“你这就说错了。”他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呢,还是说过那么一句半句的。”

邵元康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在他印象里,无论是长孙寒还是沈如晚,从来都没说自己认识过对方呢?

沈如晚也不由地看他。

“我怎么没印象?”她愕然,她记忆里可从没有这种事。

以她对长孙寒的在意,如果长孙师兄当真和她说过话,哪怕只有一两个字,她也会牢牢记在心里,别说十年了,就是再过一百年也不忘。

究竟是哪来的一句半句,他对她说过,可她却不知道呢?

曲不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就得问问沈师妹你了。”他语调闲散,又有几分喟然咨嗟,“有一次我去蓬山下的坊市,打算寻购些修练用的灵草,正巧撞见你站在大柜台后面核对草药数目,想过去问问店里有没有我要的灵草,刚开口,后面不知道是谁叫了你一声,你转身就走了,直接把我晾在那儿。”

他说着,偏过头和她对视,似笑非笑,“那次你可是连头也没抬一下,看也没看我一眼。”

沈如晚蹙着眉头,“我什么时候在蓬山坊市的灵药铺子里做过工了?我从没……”

她说着说着,又忽然怔神。

当年她拜入蓬山第九阁后,手头说不上有多阔绰,但也还算宽裕,单靠培育灵植便够她自己修练生活了,自然不会跑去坊市的铺子里打杂。

可她平日培育了灵植,往往在相熟的修士那里寄卖,对坊市里卖灵草灵药的掌柜都很熟悉,若说有哪一次店里人手不足她搭了把手,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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