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春/明月咬春(61)

作者:韫枝 阅读记录

看见来者,对方一愣,原本是垂头丧气的一张脸,立马转变得无比惊喜。

“镜容法师?”

少女目光灼灼,直接掠过葭音,落在镜容身上。

不等镜容反应,她又立马朝周围人道:

“他是镜容法师,是梵安寺的圣僧。之前我的病就是圣僧治好的!大家不要慌,我们的病有救了!”

葭音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雀跃不已的少女,刚准备问镜容你们认识吗,只见对方一下扑上前。

迎着佛子面上的疑色,她激动道:

“圣僧,我是阿香呀!”

……

葭音记起来了。

是那个哭哭唧唧要以身相许,还给镜容下药的阿香。

这位阿香,还是泉村村长的亲孙女,是村里头数一数二的人物。

听了她的话,周围人稍稍安下心来,一道道目光落在镜容与葭音身上,如同见到了救世主。

天色已晚,立马有人提到,他家侧院有个小房子,可以供两位居住。

闻言,阿香立马皱眉头。

“你那小屋子,只有一间房间。如今是三位客人来了,怎可住同一间房?我院中还有空下来的屋子,镜容法师不若去我那里……”

葭音的右眼皮跳了跳。

她下意识地望向镜容,只见佛子目色微敛,眸光清凉似水。

朝阿香冷冷一声:“不必。”

阿香一瑟缩。

她怎么觉得,这镜容法师,变得比之前要冰冷上许多……

变得愈发……不容亲近。

村民将葭音与镜容带到侧院。

正如阿香所言,此处……真的只有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床。

夜色昏黑,月光寥落。

他们先休息上一晚,明日再去给村民们治病。

方才阿香撒着娇,说是要请客人去她那儿住。于是凝露就被镜容赶到阿香院子里了。

他们三个人,无论谁去阿香那里住,剩下的两个人还是要同挤一间屋子。

要么是她与镜容睡一屋,要么是镜容与阿香睡一屋,或是镜铱誮容与凝露睡一屋。

葭音局促地坐在小木凳上,看着镜容面不改色地,端来一个盛满了清水的碗。

“这是……”

镜容淡淡看了她一眼,声音亦是平静,不带有任何波澜:

“放在床中间。”

葭音立马反应过来。

她朝着镜容道:“其实也不必这样,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要想当初在水香楼,他都成那样了,还是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

镜容垂眸:“还是放上。”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二合一)

碗中的水轻轻晃荡, 置于床榻的正中央,水面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葭音的一颗心也随着那水面轻摇。

房间很小, 小得根本打不了地铺。一张床, 一对桌椅,就已将整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她平躺在床榻上,刻意往里挤了挤, 娇小的身形几乎要挤进墙缝儿里。

外衫她叠好放在椅子上、发钗首饰放入桌案上的宝箧里,葭音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翻了个身,面对着一堵墙。

天色已晚,周遭彻底地暗下来。

只余点点星光穿过窗牖,葭音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看着眼前墙壁上的灰渣子。

身后传来动静。

窸窸窣窣的, 似乎是脱衣声,又似乎不是。镜容没有躺过来, 整间屋子反倒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寂。她的心怦怦跳动着, 温热的鼻息距墙壁极近。

不知过了多久, 她嗅到一缕檀香。

床边有人坐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 很缓, 似乎怕惊扰到她。和煦的檀香登即将她整个人包裹,连同她的那一颗心,熏得柔软不已。

二人皆是无言。

可葭音却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

镜容的呼吸很轻, 很均匀。葭音屏住呼吸, 感觉好似一阵温和的风吹过来,柔软的花贴着自己的鼻翼绽放。

床榻很小, 即便是隔着一碗水, 二人离得也极近。

她甚至能感受到, 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感。

那道温热感,烧得葭音面颊微红,须臾,她听见镜容低低一声。

“还不睡么?”

葭音红着脸,“我睡不着。”

她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话刚一说出口,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葭音啊葭音,你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害羞成这样。对方是镜容,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都是你不能肖想的人。

和喜欢的人同在一张床上,又如何能睡得着?镜容坐在那里守着她,葭音佯装入睡,贪恋着身侧之人身上的香气。那檀香味道很清淡,却也很暖,让人觉得心中百般宁静。

岁月静好之感,也莫过于此了。

恍恍惚惚到了后半夜,葭音终于有了些困意。

她睡得很轻,几乎是浅眠,忽然间,她听到屋子外头落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她吵醒。

“圣僧在做什么?”

少女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这才发现镜容坐在窗户边,一手执书卷,一手用衣袂遮挡住桌案前的灯火。

见状,镜容道:“可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是被雨水吵醒的。”

这屋子很不隔音。

镜容的袈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边,只着了一件灰青色的长袍,暖黄色的灯火映入眼眸,他正在翻阅一本书籍。

葭音小心翼翼地把那碗水推开。

“圣僧为何还不入睡,可是……在为这瘟疫忧心?”

镜容“嗯”了一声,“来时我看见一些病人的症状,与先前所遇的普通瘟疫大有不同。之前我遇见的,都是普通的鼠疫,多发于寒冬腊月,可如今立秋不过十余日。”

正说着,他用手指了指。

葭音也凑上前去。

顺着他的指尖,她看到医书上的一行小字。

“他们患的也不是寒疫,染寒疫之人,双唇泛白,手脚发冷。而我今日路过那妇人时,见其怀中婴孩面色通红,印堂处微微有黑晕。”

少女若有所思,“所以你在找,他们究竟染的是何疫。”

“诚然。”

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又翻动一页,面上专注神色未改。

他来时带了许多有关瘟疫的医书典籍。

厚厚的一沓,堆在房间之角。

葭音便上前,也抽开一把椅子,与镜容面对面坐了下来。

“我与你一起。”

对方抬了抬眸,眼底微微有惊讶色。

“我说过,我会与圣僧一起携手,替泉村渡过这场浩劫。圣僧既未合眼,我也不应当休息。”

正说着,她也翻开一本医书。

“这三年我恰恰习了些医术,也认识了一些字,虽然还有些字认不全,但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墙角里这么多书卷,要镜容一个人一本本地翻,可得翻到什么时候。

镜容提笔,写下:印堂发黑、面中通红等字样,葭音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字形,就低头开始查找。

直到深夜。

第一抹曙色跳出天际,镜容放下书卷,凝视着趴在书桌上熟睡的女子。

她睡得很香,很沉,似乎梦见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勾着笑。

看得他也不禁抿了抿唇。

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镜容面色微动,只坐在对面看着她熟睡的面庞,眼底不禁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动与宠溺。林府这三年,将她滋养得极好,如今的葭音如一朵粲然绽放的花朵,秾丽,迷人,国色天香。

他坐在那儿,没有上前,静静地注视着她。

陡然一道冷风,女孩子似乎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寒颤。

镜容站起身,从一侧取来她的外衫。

少女的衣衫上,总有一道异香。

佛子垂眼,欲将衣衫披在对方身上,方一弯腰,忽然看见她微低的后领口下有一点鲜艳的红渍。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风将领子又吹低了些,她似乎,在身上纹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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