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26)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我与皇上无声对望半晌,凤帐上的流苏轻摆,仿佛昭示着时光流淌。

这回我忍住了,是皇上先开的口。

他道,“好,朕留下陪你。”

第20章 安胎有异

践诺守约一向是我众多优点中不算突出的一个,因此之后两日我老实安贰

践诺守约一向是我众多优点中不算突出的一个,因此之后两日我老实安分地待在永乐宫中,心无旁骛,只管养花弄草绣荷包。

不过在容妃和玉妃来请安时,我着意问了一句,“容妃可去看过元妃了?”

容妃春风化雨地垂首道,“回娘娘话,臣妾昨日带了几样亲手做的点心去看望元妃,但元妃正潜心反省思过,只露面与臣妾打了声招呼便命人送臣妾出毓秀宫了。”

我道,“说来前日还得多亏妹妹及时找了皇上来,不然本宫还不知要在毓秀宫耗到何时。”

容妃道,“元妃姐姐原不是有心顶撞皇后娘娘的,许是那日在气头上,一时失言罢了。臣妾听闻风声,也是心里没了主意,唯恐元妃姐姐惹恼了皇后娘娘,再做出什么不过脑子的错事来,若是闹到不好收场的局面,不仅皇后娘娘动气伤身,皇上事后得知原委,也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我自然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元妃的父亲乃是当朝六部尚书之首——吏部尚书姜邑。连皇上都要顾及她母家的势力,何况是我这个皇后,这也就是元妃胆敢在我面前放肆的原因所在。

我若惩治了她,皇上为安抚朝臣,免不得要对其关怀慰问,加以补偿,可如此一来就是打我的脸,宣告众人我这个皇后说了不算,连底下妃嫔都无法约束。

我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一层关系,也不会对元妃的无礼犯上轻易作罢,还有我那日险些滑倒及身子不适之事,我统统都没有深究,并非全然因为我宽容大度,而是我不能。

容妃的父亲夏定渊年前从内阁大学士升任为内阁次辅,在朝中也颇具人望,她与元妃在入宫前便已相熟,入宫后彼此照拂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元妃有心对我不利,其中是否也有她的一份,尚未完全明了。她及时请了皇上来,到底是为我,还是另有所图?

至于玉妃,玉妃的父亲是苏州知府韩庭屿,据说是位饱读诗书而又风流多情的士大夫,家中姬妾成群,仍不改其风流秉性,时常流连于一些所谓的清高风雅之地,与那些标榜自己卖艺不卖身的孤弱女子暧昧不清。

说来其风流之名远播,多年来却从未出过事端,没有一个与之相交过的女子非议过他半句,哪怕短暂的欢愉过后只剩孤清寂寥,毕竟他不可能每个都娶回家。韩庭屿极擅长吟诗作赋,又极细腻温柔,从不强人所难,坊间女子多以他的诗词编曲传唱,他也从不在乎。说白了就是不收取任何费用,谁人爱唱就尽管唱去,哪怕是个艳名在外的名妓,全然歪曲了他诗词文意,他听闻之后也不过一笑了之。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不为同僚所喜,偏受身世坎坷的可怜女子倾慕,按理说皇上也不该青睐于他,但他在公务上也从不马虎懈怠,甚至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还曾有过“好官”之名。那是有一年苏州发洪灾,韩庭屿为安定灾民,竟与灾民住到一起,整日只吃发潮的馒头,饮混有泥沙的井水,身上穿的官服半个月才换洗一次,更亲自带领下属与工人治水。直到洪水退去,底下官员们忙于重修堤坝,并为灾民们重建容身之所,他才回归韩府。

因此,连那些看不惯他为人,公然在朝堂上弹劾他私下里不检点的言官,也没法在公事上挑出他的错处,想来皇上原就不愿动摇韩庭屿的知府之位,几次都口头上批评几句,言官们以为皇上采纳了谏言,实则却是没有任何的后续行动,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到后来,皇上纳韩庭屿之嫡女韩君素为妃,因其才貌无双,特封为玉妃。世人皆知在后宫之中,皇上最是宠爱玉妃,使得玉妃凌驾于同一位分的元妃与容妃之上,独独屈居于皇后之下。玉妃才华是否过人倒未可知,但其美貌是公认的无人能及,艳冠群芳。

为此,言官们不敢再对韩庭屿下手,参他的本子尽皆消绝,百姓们多少也会感慨几句,生女当如玉美人啊。

只是如今玉妃也不知是怎么了,温顺的像个小白兔,再无半分嚣张气焰,至少在我面前没有。我与容妃交谈时眼风不经意地扫过她那超凡脱俗的脸庞,她竟默默听着,并不发话。

我对容妃道,“妹妹说的在理,本宫原也没打算跟元妃闹僵,妹妹一向心细如尘,顾全大局,皇上平素最欣赏妹妹的,便在于此。”

容妃谦恭有礼道,“皇后娘娘过誉,臣妾不过是谨遵娘娘教诲,不愿见六宫不睦罢了。”

我笑了笑道,“两位妹妹也请过安了,没什么事的话便回宫去吧,本宫还有些旁的事,就不多留两位妹妹了。”

玉妃声音轻柔婉转,从座椅上盈盈起身向我道,“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该多歇息才是,别太操劳了,若是无关要紧的琐事只管吩咐底下人去处理便是,臣妾等也不敢多叨扰,还望娘娘多多顾及自身与腹中龙胎,臣妾告退。”

我震惊非常,张了张口道,“嗯…本宫知道,有劳妹妹费心。”

容妃亦道,“臣妾告退。”

我让妍儿相送她俩至门外,待妍儿回来,我仍然觉得匪夷所思,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她道,“玉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妍儿道,“娘娘何以如此说?”

我道,“你不觉得她跟从前不大一样了吗?”

妍儿摇摇头道,“奴婢只知道皇上今晚要留宿钟粹宫,玉妃得偿所愿,定会开心不已。”

这是皇上今晨跟我说的,让我今晚不用等着早些睡,午膳、晚膳也不能陪我一道用。

这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皇上冷落玉妃多日,也该去哄哄她了。方才我没有向玉妃透露此事,也是想让皇上给她一个惊喜。若我说了,倒像是我在邀功一般,且不说皇上要宠幸谁冷落谁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一向也不喜欢打幌子。

我平静地向妍儿道,“本宫这左臂上的伤也该换药了,去准备准备。”

妍儿撅着嘴应了声是,很快取了纱布、清水和金创药来。她跟着我到内室放好一应用物,合拢门窗,再替我宽衣解带,我坐在梳妆台前借铜镜看着她为我换药。

说实在的并不很痛,只是我也不能全然无感,多少会倒吸一点凉气,妍儿竟心疼的眼眶盈泪,一边上药一边道,“娘娘恕罪,奴婢毛手毛脚的,弄痛娘娘了吧?”

我道,“本宫忍得住痛,你尽管上你的药就是。”

妍儿带着点哭腔道,“娘娘这伤怕是要过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好全,不过娘娘放心,太医院那儿多的是去疤药膏,奴婢定会提前备好,不叫娘娘玉臂上留半点疤痕。”

虽然她这份心痛有点多余,但我仍不免心生感动。说来她在我身边侍奉也有三年了,虽比不得歆儿从小跟随我左右的情谊,但这三年来也算是尽职尽责,很少有错漏,更难得的是她从不与他人争高低。在内不会因为我亲近歆儿而心生不平,在外不会自恃皇后贴身婢女的身份而惹是生非。

当初我接纳她到近前服侍,正是看中她心地良善,心思单纯,且服从管教。渐渐的我对她也会说一些心里话,不宜为外人知的秘密也不是非要瞒着她。

也就是说,我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但愿她不要令我失望。

就目前而言,我相信她是真的关心我,把我看的很重。我想她心里也明白,厚此薄彼是无可避免之事,人要懂得知足。

我从不争风吃醋,尽皇后应尽的本分,正是因为我深谙知足常乐,顺其自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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