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27)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妍儿替我重新穿戴齐整后,我独坐榻上,翻阅那本关于调身养胎的医书,等到全太医来为我诊平安脉,我问道,“本宫日日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不知太医可有细细检查过?”

全太医道,“娘娘如此问询,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我道,“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本宫一向少有病痛,前日却无故昏晕至极,本宫认为不单单是饮食不调,过于忧思劳累之故。”

全太医躬身道,“臣不敢欺瞒娘娘,可微臣每回为娘娘诊过脉象之后都会检查娘娘所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却是从未发现异常。”

我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药里动了手脚,而药渣里却检查不出的呢?”

全太医顿了顿,我又道,“本宫今日的安胎药还未及服用,不如全太医为本宫试试那药是否掺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全太医道,“微臣遵旨。”

我对妍儿道,“把安胎药取来。”

妍儿应了声是,很快就把安胎药取了来,我向她递了个眼色,她便把安胎药交到了全太医手上,“有劳全太医。”

全太医接过之后先闻了一闻,未觉有异便饮了一口,细细尝来似乎有所发现,但不能确定,便又饮了一口,若有所思半晌,好似忽而间顿悟了一般,忙把汤药放到一旁,跪在我面前道,“微臣该死。”

我蹙起了眉,“怎么,这安胎药果真有异?”

全太医颤巍巍道,“这安胎药里恐怕多加了一味钩藤与芦根,这两味药皆属寒性,本为清热泻火之用,但有孕之人长期服用便会昏昏欲睡,大大增加落胎的可能。”

“什么?”妍儿惊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她也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从没有动过太医院送来的药包,更没有往娘娘的安胎药里加什么钩藤与芦根。奴婢丝毫不懂药理,更不可能有谋害娘娘之心啊。”

我也着实吓得不轻,但我自然是相信她的,于是我对她道,“本宫相信此事非你所为,你先起来吧。”

妍儿无比感激道,“谢娘娘。”

我又对全太医道,“那本宫的脉象为何诊断不出异常?”

全太医胆战心惊道,“微臣无能,因钩藤与芦根本非毒物,且娘娘目前所服不多,故而从脉象上难以鉴别。想是娘娘前日动了肝火,引发了药性,才使得娘娘身子不适。万幸娘娘尚能保住龙胎,娘娘实属有福之人,得神明庇佑,方才有此之幸啊。”

我心里默默冷笑,哪有什么神明庇佑,不过是我打小好动,锻炼出了强健体格罢了。

第21章 真假参半

我让全太医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此事,先回太医院当值,但送来的药包务……

我让全太医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此事,先回太医院当值,但送来的药包务必要检查清楚,全太医再三向我保证,说是送与永乐宫的安胎药皆是他亲手抓的药,由他信得过之人送来,绝不会有问题。

那么问题是出在永乐宫了?

我不信,我宫中的下人有哪个心怀不轨,胆敢谋害皇后和皇子?

我沉思良久,妍儿在旁都快急哭了,我知道她内心恐惧不安,我又何尝不害怕,我差一点儿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我几乎后怕得发抖,但我知道怕是没有用的。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有自信有分寸的人,初为人母,我心中的紧张与期待是无法言喻的,尽管我无需母凭子贵,但这是我的孩子,我对他负有太多的责任与疼爱。

只是在宫中生子,竟有如此多的艰难险阻,这倒让我怀疑之前玉妃和苏贵人失子的背后是不是另有原因了。但眼下更要紧的是,我该如何保全自身与腹中胎儿。

“随本宫出去走走。”

我离榻而起,快步走到门外,妍儿连忙跟上我,“娘娘要去哪儿?”

我在永乐宫中转悠,看似信步闲庭,实则悄摸打量每一个人,管事的小薛子,小诚子;干粗活的平陆,惟谷;专责洒扫的锦嫣,似月;厨房里打下手的秀芝,珠俏等等,不包括歆儿与妍儿在内,总计有八名宫婢,两名首领太监,十二名普通太监。

我一个个观摩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安守本分,忠于职守,见了我都恭恭敬敬行礼,道一句“参见皇后娘娘”,没有一个表现出不对劲,若是做了亏心事,必然心虚,怎会如斯淡定?我状若不经意地搜寻半日,可说是一无所获。

虽然全太医向我保证太医院那边绝不会出岔子,但若不亲自到太医院去看看,我总不安心。于是我用过午膳便乘凤辇来到太医院,扶着妍儿的手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众人纷纷向我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我道,“平身。”

众人道,“谢皇后娘娘。”

全太医向我走近,“皇后娘娘何以亲自来此?若有吩咐,只管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我道,“本宫恰好经过,想着来抓几贴药回去,另外还得取一些换药的纱布带回宫中。”

全太医道,“此等小事怎敢劳烦皇后娘娘亲临。”转头对一年岁尚轻的御医道,“庆愈,稍后你亲自把皇后娘娘所需之物送去永乐宫。”

一位看着略显古板但也还算端正的御医上前一步,躬身道,“是,师父。”

这段时日以来,便是此人依例把安胎药的药包送去永乐宫,交到歆儿或妍儿的手中。

我打量他上下,倒看不出有什么坏心眼,只是那安胎药中的古怪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必定是人为,可经手之人全都表现得相当镇定,令我一时间分辨不出谁是人,谁是鬼。

我施施然道,“全太医自去忙吧,本宫随处看看罢了,一会儿就走。”

全太医应了声是,再对庆愈道,“好生招待皇后娘娘。”

庆愈恭敬垂首道,“徒儿明白。”

全太医倒退数步方才走开,庆愈则跟着我和妍儿缓步游走。

我从容自若地观望四周,这太医院两年前修缮过一回,如今看来仍焕然如新,只是浓郁药草味扑面而来,尤其是隔壁药房锅炉里翻腾的沸水声,令我眼前浮现出一碗碗黑黢黢热腾腾的汤药,我胃里便一阵阵发苦,仿佛那些苦药已在我肚子里回荡。

意外的是,萧璇清萧贵人的贴身侍女轻絮正巧也在,但她见到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满腹心事无处诉的悲戚之态。

我唤道,“轻絮。”

她分明听见了我的呼唤,可她却掉头就跑,这反倒使我生疑,我向妍儿使了个眼色,妍儿立马追上去抓住了她,“大胆奴婢,娘娘叫你,你竟敢不应。”

那丫头怕得直接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

我慢慢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你在慌张什么?”

轻絮垂头不语,隐隐发颤。

虽然她这般模样十分可疑,但我总觉得她所害怕的跟我怀疑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道,“你身犯何罪,何以要本宫饶命?你若不肯说,本宫恐怕要以为事关萧贵人,你不敢吐口了。”

轻絮立刻道,“不关贵人的事,奴婢只是惶恐冒犯了皇后娘娘,若是惹得娘娘不快,还请娘娘责罚。”

我瞄了眼她手里的纸包,“这是要给萧贵人的?”

轻絮将那纸包攥得很紧,唯恐被人夺去一般,想藏起来不被人瞧见,却又无处可藏,“皇后娘娘明鉴,贵人素来体弱,近日天渐寒凉,奴婢只是来给贵人取一些驱寒补身之药,并无其他。”

我倒也不打算命人抢来查探,只是理当多问一句,“庆太医,轻絮所言可是实情?”

庆愈躬身道,“回禀娘娘,萧贵人确然常派人来取药,只是…”

轻絮慌忙吼了一声,“庆太医!”

我道,“只是什么?”

轻絮十分恳切地望向庆愈,抿紧双唇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妍儿立时疾言厉色道,“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有所隐瞒,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如此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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