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28)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庆愈忙道,“微臣不敢,只是萧贵人除却一些常用的滋身补体之药,还常取一些祛瘀消肿、活血止痛等药。”

轻絮犹如失了神一般连连叩首,“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我正色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伺候萧贵人的,萧贵人是你们的主子,何以用得上这些疗伤药。”

轻絮支支吾吾道,“那…那些是贵人慈心,见奴才们干活时多有磕碰擦伤,是以问太医院要来打赏奴才的。”

我呵斥道,“混账,你胆敢编谎来欺骗本宫,去披香殿把萧贵人请到永乐宫来,本宫要当面问问,她素日里都在折腾些什么。”

轻絮脸色惨白,“奴婢有罪,一切皆是奴婢的过错,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迁怒于萧贵人,萧贵人成日里受元妃娘娘欺凌,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若是连皇后娘娘也要斥责贵人,只怕贵人真就要活不下去了…”

又是元妃?

我凛然道,“你可知诋毁妃嫔是何等罪过?只凭这一句话,就足以摘了你的脑袋。”

轻絮又再磕头,“奴婢不敢撒谎,皇后娘娘要如何惩治奴婢都不打紧,奴婢只求皇后娘娘可怜可怜萧贵人,不要怪罪于萧贵人。”

我盯着她道,“即便你所言非虚,然则元妃为何要针对萧贵人?”

轻絮又露出那一副隐忍不言的神色,我道,“你既已开了这个口,若不交代清楚,你以为本宫会放过你、和你家主子吗?”

我刻意加重最后半句话,颇有点阴狠冷厉之感,她果然被我吓得一颤,忙垂首道,“皇后娘娘饶…”

我厉声截住她的话,“行了,你只需要交代本宫欲知之事,其他的无需多言,本宫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儿瞎耗。”

轻絮又颤了颤,这厢闹出的动静使得整个太医院都静默下来,无人敢发出丁点声音。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敢抬头朝我这边张望,但我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在留意我的所作所为。

我以气势震慑住她,半晌沉声道,“你说是不说?”

轻絮冷汗淋漓,“奴…奴婢…”

我毫不犹豫道,“传萧贵人来见本宫。”又作出一副欲将拂袖而去之状。

轻絮仿若三魂失了五魄,再度连连叩首道,“娘娘…回禀娘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萧贵人的父亲与元妃娘娘之父同朝为官多年,相互之间早有嫌隙。萧贵人自入宫以来就不断受到元妃娘娘排挤打压,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到内务府打探打探,元妃娘娘明里暗里给萧贵人使过多少绊子。萧贵人明面上是消瘦孱弱,但其底子虚损皆由元妃娘娘一手造成。”

她闭了闭眼,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意味,“奴婢深知说出此种话是以下犯上,罪大当诛,但皇后娘娘若能因此多关照萧贵人几分,奴婢就是死也值了。”

我虽怜悯她,但仍心存疑虑,“你倒是个忠心事主的,但萧贵人好歹是个贵人,何至于被元妃欺负到这份上,再者萧贵人也从没有向本宫倾诉过委屈,若是元妃真在背地里使什么手段,萧贵人又何故隐忍不发?”

莫不是两厢都做了什么见不得光之事,彼此皆有把柄攥在对方手里。

轻絮两眼通红,泪流不止,“萧贵人生性怯懦,不论遇着什么事都一味想着退让,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哪敢告元妃娘娘的状,就是偶然皇上召幸时问起,贵人也只说是自己福薄身子弱,不惯宫中的日子罢了。”

我蹙了蹙眉,“若你所说皆是实情,本宫倒真要去披香殿看看萧贵人了。”

轻絮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有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刻意放大声量道,“你且安心回去萧贵人身边伺候就是,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在背后妄加议论,必定人头不保,就是传到了元妃耳朵里,有本宫给你做主,她也不敢胡作非为。”

轻絮感激涕零,“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想来她也知道有我这几句话作保障,她的小命应该能保住,只是她看起来依然十分不安,约摸是怕我不能护她到底,她迟早还是要死在元妃手里。

我一时间也有些愧疚,此番是欠缺考虑,有失周全了。我叹了口气道,“赶紧回去伺候你家主子罢。”

轻絮道,“是,奴婢告退。”颤颤巍巍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捧着药包,一边抹泪一边走远。

妍儿凑近我低声道,“娘娘,她那药包真不用检查检查么?”

我道,“不必了,她此举非为害我,而在于以命相搏。”

妍儿一脸懵地看着我,“娘娘在说什么?”

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妍儿看不出来,我心里却清楚地很。轻絮这丫头一见我就跑,我又岂会轻易让她逃脱,少不得要叫过来问话,她借机吐口,自是顺理成章。

然而这后宫之中能成为主子心腹的下人,即使只是个贵人的贴身侍婢,也绝不会如惊弓之鸟一般心性不稳,慌乱失措。

也是难为她真假参半的一番唱作了。

第22章 异端来由

陪轻絮唱了这么出戏,我在太医院也无甚发现,只好打道回府,随后庆愈按……

陪轻絮唱了这么出戏,我在太医院也无甚发现,只好打道回府,随后庆愈按照全太医的吩咐把我按例所需的安胎药药材送了来。

我让他在永乐宫暂留一阵,等到妍儿熬好安胎药给我端来,先给他试了一试。

然而庆愈又像全太医昨日那般,慌里慌张地跪在我面前,“娘娘,这药喝不得。”

我明知故问道,“这可是庆太医亲自送来,妍儿才刚熬好的安胎药,怎的喝不得?”

庆愈道,“这…”

我瞥了他一眼,象征性地执起茶杯盖拂了拂茶水。

庆愈心惊胆战道,“这汤药中含了钩藤和芦根,不适于娘娘体质,虽则分量微乎其微,喝来与寻常安胎药并无分别,但长久服用下去,恐怕…”

我冷笑一声,把杯盖往茶杯上重重一扣,“庆太医,你可知谋害皇嗣乃是诛九族的重罪?”

庆愈吓得魂不附体,忙叩首道,“微臣万死不敢有谋害皇嗣之念,此绝非微臣所为,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我盯着他道,“那便是全太医了?”

庆愈又再三叩首,“师父也绝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当中必定另有蹊跷。”

我顺了顺气,再道,“这药出自你与全太医之手,由妍儿一人煎制,非妍儿所为,岂不是只剩你与全太医有此嫌疑?”

庆愈冷不丁瞄了妍儿一眼,妍儿本就惴惴不安,经他这么一望,更是脸色一白,柳眉倒竖,“庆太医,你怎么看着奴婢是为何意?莫不是疑心奴婢对皇后娘娘有异心,竟胆大包天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庆愈稍稍敛容道,“姑娘误会了,本官并无此意。”

妍儿铿锵有力道,“奴婢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一心只求像歆儿姐姐那样,不论是何危急境况都能挡在娘娘前头。娘娘一向宽仁待下,对奴婢多有关怀体恤,奴婢感激不尽,唯愿一生侍奉娘娘左右,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奴婢发誓,绝没有做过对娘娘不利之事,否则的话,就叫奴婢天打五雷轰!”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瞅了她一眼,我自然是信她的,她又何需如此信誓旦旦地剖白忠心。

庆愈转而望着我道,“回禀娘娘,微臣只是想知道在熬制安胎药的过程中,有无可能暗下毒手。”

我凛然道,“本宫方才说了,此事非妍儿所为,既然庆太医矢口否认,那就劳烦庆太医亲自给本宫熬一例药,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庆愈立刻恭恭敬敬道,“微臣遵命。”

我又对妍儿道,“带庆太医到药寮。”

妍儿应了声是,不情不愿地退下了,想来是对庆愈方才对她起疑而耿耿于怀。

我无奈地扶了扶额,一向心宽随意的我居然当起了探官,可见人生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有很多的辛酸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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