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天降(44)

作者:依文 阅读记录

但从时间上推测,又似乎不太够,于是歆儿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煞费思量的模样,我本想瞪她一眼,或者往她脑门上狠狠敲一记,但又实在提不起劲儿来,只得叹了口气道,“皇上只是来给本宫换了胳膊上伤口处的药罢了。”

歆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皇上要与娘娘单独待在寝殿内室。”顿了顿又道,“可这都午时了,娘娘为何不留皇上用了午膳再走呢?”

我道,“若是本宫告诉你,本宫留了,可是没留住,你信么?”

歆儿怔了怔,再摇了摇头。

我苦笑道,“本宫早便说过,皇上是去是留,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你们总是不信。”

我搀着歆儿的手起身,打算自个儿去用午膳。

歆儿扶着我往外走,同时道,“娘娘果真是诚心要留皇上的么?”

我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

歆儿道,“那娘娘为何不多努力努力?”

我微微蹙眉,“何谓多努力努力?”

歆儿道,“就是皇上要走的时候,娘娘若能挽住皇上的胳膊,温言软语哄了皇上高兴,皇上定会留下多陪陪娘娘的,不说留至何时,至少也会陪娘娘用过午膳再走。”

我心知她还有句不知当讲不当讲便没有讲的话——听闻玉妃娘娘便常常如此,但我的确没有这么做过,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做。

若换做是前两年,我定会教训歆儿一顿,坚决否决她这一提议,可如今我似乎有所改变了,我竟觉得若能留下皇上,无论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我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便隐隐懊悔起来,为何我方才没有那么做,为何我如此迟钝,没能早早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第34章 本宫替你做主

那日皇上默然离去的背影仿佛印刻在我心头,我稍不留神便会想起来,有时吃住

那日皇上默然离去的背影仿佛印刻在我心头,我稍不留神便会想起来,有时吃着饭绣着荷包也会忽然记起,过去那么多回我目送他离开,心里多的是释然而少有牵挂,我知道那是我不喜拘束之故。

有他在,我的心总是悬着,时时事事都要注意分寸,不能失了礼数。

而如今,或许是因我怀了孩子,我竟暗暗希望他能多陪陪我,把所有的事和其他人通通搁置,只一心一意地陪着我就好。

明知这是奢望,我这一向不愿强求的性子,怎么还是放不下呢?

这才孕期之初,我竟已开始憧憬儿女承欢膝下,与皇上共享天伦之乐的场景了,难道从妻子晋升为人母,真有这么大的不同?

我对此甚为惊疑,却又不可遏制地任其发展。

歆儿替我斟了杯新茶来,我浅饮一口,懒懒道,“今日随本宫去稍远些的地方转转吧,整日在御花园里溜达,也没甚趣味。”

歆儿道,“娘娘想去哪儿?”

我道,“上回在太医院,轻絮那丫头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么,今日本宫便去披香殿,看望看望萧贵人。”

角落里杵着的妍儿身形忽一动,歆儿则愣了愣,我这才回想起来,那时候随在我身边的是妍儿。好在妍儿事无巨细,都会在夜里转告于歆儿,因此歆儿这几日重回我身边伺候,未有发生任何差池。

只是论及当时的情景,歆儿知晓的到底不如妍儿清楚明白,眼下她俩各怀心思地瞅着我,我再饮了口茶道,“妍儿过会儿替本宫去玉妃宫里走一遭,今早玉妃来请安时脸色差得很,你带些补气色的药材送去给她,另外内务府前日呈上来的水霞胭脂,也送两盒给她,代本宫嘱咐她平日里少胡思乱想,若实在心闷便学本宫一般闲来散散步、赏赏花,多少能调解调解心情。”

妍儿恭敬应道,“是,奴婢遵命。”

代皇后传话是个体面活,我虽没让妍儿时时跟随左右,但她得到我这般信任与重用,想来也不会心生怨怼。再者我宫里的人秉性纯良的同时也都是机灵懂事的,自会明白我的用心,不会给我添事。

我想过去我对待皇上,便是尽量不给他生事,不给他添堵,若我与妃嫔们争风吃醋,皇上岂不烦心。

我堂堂皇后,自不会那般小家子气,不会那般不懂事。

杯中茶饮尽后,凤辇已在外头备好,我穿着一身还算素简的宫装去了披香殿。

小薛子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殿中人等皆列位相迎,齐齐喊道,“参见皇后娘娘。”

我昂然道,“平身。”

众人道,“谢皇后娘娘。”再齐齐起身。

我的目光在陆昭和,赵予晴,萧璇清三位贵人面上扫过,这前两位自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既年轻又有活力,可偏偏这位萧璇清萧贵人眉眼中难掩忧愁,除却生就一双多情目的缘故,应是日子过得不大好,便是强颜欢笑也笑不出吧。

我向她道,“萧贵人面上似有病容,是不是近来天渐寒凉,忘了及时添衣之故?本宫带了些御寒防风等用物来,便到你屋里给你添上吧。”

萧贵人及其身旁侍女轻絮齐齐半跪下去,她道,“谢皇后娘娘挂怀,嫔妾不敢轻受。”

我置若罔闻地朝她住处走去,径自迈过门槛,里边真是比傅湘那儿更轻简素朴,地方也更幽暗狭小,便是比之于冷宫,竟也可说是不相上下。

歆儿扶着我在长榻上坐,我对随之而来诚惶诚恐的萧贵人问道,“皇上若是来了你这儿,你预备如何接驾?”

萧贵人轻轻抬眸,看了我一眼,“回娘娘话,皇上极少驾临披香殿,这两年统共也只来过一回,还是因赵姐姐误以为自己身怀有孕,忙忙派人向皇上禀告,皇上才亲自带了两位太医来为姐姐诊脉。然则赵姐姐只是身子不调,又怎能像皇后娘娘这般有福。”

她看着我的眼神混杂着欣羡与苦情,令我心中一阵酸楚。

她稍作停顿后接着道,“皇后娘娘的福气,是谁也比不得,谁也求不来的。除那次之外,皇上便再没来过了。”

我打量她上下,她身量高挑,穿着一身青灰色的旗装,十足得黯淡无光,一如她那张沉郁寡欢的脸。可她五官周正,若是好生打扮打扮,必不至于这般黯然失色,眉目无神。

我蹙了蹙眉道,“那若是皇上翻了你的牌子,召你去岁和宫侍寝,你便用这副愁眉苦脸之态伺候皇上吗?”

萧贵人极轻极轻地苦笑了一声,“皇上…皇上只怕是忘了宫里还有我这么个人…”

她泫然欲泣,因一时心绪凌乱而难抑哀色,便用帕子挡着脸,抚了抚双眼。

我道,“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本宫提便是,何苦什么委屈都往肚里吞,皇上圣明天纵,你是皇上的人,皇上自不会忘了你。皇上见你是迟早的事,可若让皇上见了你这副样子,只怕要怪本宫薄待了你,届时本宫受责也便罢了,可若惹得皇上不快,这个罪责,谁能承担得起?”

萧贵人立马跪了下去,哭哭啼啼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嫔妾知错,都是嫔妾的不是,可嫔妾又能如何呢。这宫里不得恩宠的女人,历来是浑浑噩噩地活着,过一日是一日罢了。”

轻絮也同她一起跪着,一面心疼自家主子,一面欲言又止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我。

其实来此之前我已派小薛子暗中打听了,萧璇清的日子之所以这么不好过,是因元妃与她不和,明里暗里地给她使绊子、穿小鞋。内务府里那些欺软怕硬之徒,自是巴结着元妃,听她之命,苛待萧贵人。

若非是怕事情闹得太过,传到我或是皇上的耳朵里恐怕不好收场,萧贵人的日子早便过不下去了。

只是萧贵人何不求助于我呢,我仁善宽和的名声在外,她也无需像徐幼微那般与我走得近,只要把满腹苦水告知于我就好了啊,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更谈不上不愿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去跟一名宠妃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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