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24)

作者:摘一朵影子 阅读记录

小荣子用力点头。

楚言枝从姚美人怀里抬起头,一边下床,一边对姚美人道:“我去看一看他。等把他洗干净了,就带给娘亲看看。”

披好衣服,捧好手炉,江贵人和楚言枝一起往小福子住的左耳房走去,红裳和流云在前面提灯。看着这行人的背影渐渐远了,和疏萤一起守门的知暖跺跺脚,嘀咕道:“不是都病了吗?怎么还这么能聊……”

楚言枝撩开帘子一进去,就见狼奴正咬着小木偶,跪坐在床沿,面向窗外那轮当空明月仰着脑袋。

狼奴看见她了,即刻收回望着月亮的目光,但也不看她,咬着小木偶缩回床角坐着玩了。

他精神比白天的时候好很多,但想必是饿极了,咬小木偶的时候总让人以为他会给吞下去。

楚言枝让年嬷嬷把温在锅里的那些菜都端过来,又让红裳在这屋里多点几盏灯。

等屋子里亮亮堂堂,全是饭菜香气后,窝在角落任由楚言枝怎么靠近、怎么唤他,他都不理会的狼奴终于咬着小木偶坐起来了,眼睛看向桌子。

楚言枝戳戳小木偶已经有了牙印的木头腿:“不要咬它了,我给你喂饭好不好?”

楚言枝接过红裳递来的盛满肉骨头、肉圆子、叫花鸡的陶盆,用勺子挖了一只足有她拳头大小的肉圆子,往他嘴边送。

狼奴不松口,眼睛也不看她。但他的眼睛仍藏不住情绪,不仅流露了不高兴、生气、委屈,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渴望。

“狼奴。”楚言枝手都有点儿举累了,干脆放下勺子,朝他哼气,“你不吃饭,我就不要你了!”

狼奴听不懂什么是“不要你了”,可他听得懂楚言枝的语气。

她不高兴了。

楚言枝记得自己小时候左哄右哄不肯吃饭,娘亲就会让年嬷嬷收走碗筷,干脆饿她一顿。后来她就晓得乖乖吃饭了。

狼奴终于歪歪头看向她了,但仍没有放下小木偶吃饭的意思,眼神变得有一丝丝怯畏。楚言枝认得这种眼神,每次她要走的时候,这种眼神就会变得格外浓烈迫切。

楚言枝把陶盆递给红裳,提着衣服从凳子上站起来,故意每一步走得慢慢的,一边走还不停说:“不要你了噢,不要你了噢……”

她的眼睛明明还往后瞄着。

江贵人掩唇笑,小孩子玩起来就是这样好玩。

狼奴终于在楚言枝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嗓子发出“呜”的一声,一个音转两个调子,听起来不情不愿,但又很是渴切。

楚言枝侧身回头,扬下巴问他:“吃不吃饭?”

狼奴的眼睛又不看她了,瞥到别的地方,但默默松了小木偶,舔它光溜溜的脑壳。

楚言枝想了想,解开自己系在腰间的小荷包,拿出一颗牛乳酥糖,走回床边,递到了他唇边。

狼奴本还是不想理她的,但在她一步步往回走的时候,他乌黑如墨的眸子滴溜溜地偷看了她好几回,眼神里的不高兴,渐渐的被一种他自己一点都不想要的欢喜笼盖住了。

现在她捏着什么东西往他唇边放了,狼奴想装作没有看见,两扇睫毛却已乱了分寸,胡乱地眨着。

楚言枝把糖往他唇边塞,一边伸手摸他的脑袋:“乖嘛,吃一点。”

狼奴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像是不敢惊动什么,连脖子都僵。他抬起眼睛,看向楚言枝,既欢喜,又惶惑,好像怕她在这之后,又要把自己丢下。

他叫了一声,确认楚言枝真的在轻轻柔柔地摸自己的脑袋后,才轻轻含住了那颗糖,脑袋往她手心拱蹭,还揪住了她的袖子想她摸得更用力一点。

楚言枝坐下来了,他还抱住她的手臂,嘴里低低地唤:“奴,奴……”

众人都目光柔和地看着,只有红裳看到小公主被蹭得越来越脏的衣服,愁得眉头紧锁。

狼奴又跟楚言枝和好了,楚言枝拿起陶盆,喂他吃了一只肉圆子。果然吃肉的时候他是明白咀嚼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吞咽的时候咕嘟咕嘟的。

但楚言枝并不打算以后每次都喂他吃饭。不然谁是谁的小奴隶呀?

他总要自己学会像人一样吃饭嘛。

吃完整整一盆肉后,狼奴的肚子终于鼓圆了,但只要楚言枝还往他嘴里递东西,他就会乖乖地张开嘴,等着她再夸奖似的摸自己脑袋。

喂完饭,楚言枝又掏出一颗牛乳酥糖,她本下意识想递进自己嘴里的,奈何手上不是狼奴的口水就是狼奴脑袋上的脏灰,她只好都喂给狼奴了。

明天让小福子给他洗个脸、洗个头吧。

作者有话说:

十二月比较忙,更新时间后移到22:30前,如果特别忙会更迟一点,但不会缺席,一定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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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是北地最会狩猎的小狼。

楚言枝得回去睡觉了。

她让狼奴躺好,把被子盖到他的下巴,小大人似的叮嘱他不可以踢被子,看他听话没闹,才离开了。

狼奴仍不想她走,她每次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他又隐约明白,楚言枝不能时时陪着自己。她不是能陪自己同窝同睡的小狼,她兴许是需要出去狩猎的。

狼奴抱着小木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手指一点点松开她的袖子,最后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楚言枝有点意外他的懂事,满意地捋了捋他的头发,这才和江贵人一起出去了。

狼奴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去,直到棉帘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用脸蹭蹭小木偶,把它搂得更紧了。

他也会狩猎的,他很会很会狩猎,是北地最会狩猎的小狼。

他已经从笼子里出来了,明天就可以给她猎来好吃的兔子、牛、羊,比她吃的那些白软软的奇怪东西好吃得多。她会喜欢的。

这样就不需要他等她回来,而是她等他回来,给她投喂。

狼奴闭上了眼。虽然他不喜欢在夜里睡觉,但她要他睡,他就乖乖地睡。

从耳房出来后,月凉如水,江贵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让红裳赶紧送楚言枝回去睡觉,她自己也打算回毓庆宫了。贤妃是个不好相与的,回去太晚弄出动静来,第二天定要找个由头同她掰扯。

今天小荣子拉车辇来重华宫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让贤妃身边的海棠撞见了,非说他弄出的动静大,吵到他们娘娘安歇,还扰到两位皇子温书了。江贵人没办法,只好亲去毓庆宫主殿聆心阁给贤妃赔罪。

如今宫里皇后娘娘之下,就只有她与惠妃、宁妃三个妃位,她比那两位还得脸些,育有两个皇子,分别是十三岁的四皇子和十岁的五皇子,惠妃育有一位已经出嫁了的大公主楚欣和十六岁的三皇子楚玳,楚玳好吃懒做不爱念书,宁妃就只有一个过年才九岁的六皇子楚琥。

贤妃人就轻狂得很。每次皇上来毓庆宫,十有八九都是去她那,除却承宠外,她最爱显摆自己两个儿子的才学。

啧。想到此事,江贵人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她从没见哪个母亲能对自己孩子那么狠的!卯时多她进去赔罪,就看到两个孩子跪在门口背书,一句接不上来,贤妃就在里面说什么“再加跪半柱香”。俩孩子嘴唇都快冻紫了,旁边的宫婢太监连件衣服都不敢递。

五皇子楚瑜人小还不懂事,靠着哥哥的肩膀眼泪鼻涕流满脸,好不可怜。楚琼比他年长三岁,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大冷的天还被母妃罚在众人面前下跪,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水,脊背却挺得笔直。

江贵人也不敢多看,直接扭过脸进去了。她也关照过这两孩子,甚至在贤妃罚他们的时候试图劝两句,但换来的只有贤妃的冷眼和变本加厉的罚。久而久之,她只敢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等他们兄弟俩偶尔从她的居所凝玉阁路过了,才命人拿盒点心送去,叫他们路上偷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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