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61)

作者:摘一朵影子 阅读记录

钱锦只点了几样青州点心和家常的几道菜,略看了看打扫的一尘不染的院子就先进了内宅。

内宅偏堂祭着灶神,案上摆了黄羊、猪头、鲜鱼,还有一小碟子饴糖。

钱锦拈了一颗饴糖入口,又想起自己那个错把泥巴丸子当糖吃的蠢妹妹。

蠢妹妹那么爱吃糖的人,十六岁死在青楼的时候,是含着一口药渣没来得及咽下去死的。刘老说,咽气前,她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喊娘喊哥哥。

小时候每逢祭灶节,妹妹都会牵着他的袖子或者衣摆,眼巴巴看着别人手里的灶马,再仰头看看他,摇头说自己不想要。

明明他还没问。

不过钱锦也不会问,他嫌幼稚嫌麻烦,从没给她做过,也没钱给她买。后来她大些了,跟着娘做针线,卖绣品攒了钱,祭灶节那天买了个印制的灶马,但没留着自己玩,非要送他。他不要,她还说,要留给未来的侄儿玩。

那只灶马最后被叔父一脚踩得稀烂。钱锦后来让人把叔父剁了个稀烂。

想到这,钱锦笑了下,把糖嚼碎咽了,然后解了红袍随手扔下,坐在桌前,撑腮望着黑漆漆的院子,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夜狼奴没能在定国公府睡着,但一直等到天亮,他也没松开套了殿下旧衣裳的木偶,始终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直等眼睛酸涩了,才愣愣地眨下眼睛。

定国公府虽是定国公府,实则老定国公和定国公都不住在这,常年留在老家济州府。辛恩忙于公务,除非有什么大事,这几年很少回去。不过辛夫人很会操持家务,辛家又名声显赫,来府里走动的人家很多,不管过什么节,都热热闹闹的。

不过今日例外,看到辛恩累得那个样子,辛夫人让府里把原先预备放的花炮都停了,有什么拜帖都先推一推,等两日再说。现在院子里走动的下人们脚步都放得轻极了。

唯有二公子辛鞍例外,吃完早饭就去爬假山了,管家老陈满院子地追都追不上他,还不知怎得就一把推开了狼奴的门。

彼时狼奴还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见到殿下,师父说的话会不会是哄自己的,门外的光线就猛地扑进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把木偶和衣裳死死裹进了被子里。

“藏什么呢?”辛鞍见他一脸警惕,走过来拽了他被子一角作势要掀开。

狼奴已从床上坐起来了,压紧被子,两手按着被角,瞪起雪亮的眸子。

辛鞍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而且狼奴那头使得力气特别大,他整个人使劲儿往后蹬都拽不动这被子分毫。他轻咳一声收回手,抱臂扬下巴道:“不给看就算了,谁稀罕!”

狼奴不理会他的话,两只眼睛还带着凶意跟着他转。如果不是之前殿下交代过,他早已呲起牙要恐吓对方了。

辛鞍退了两步,眼珠子一轱辘,指了指门外:“我爹,也就是你师父,要我喊你起来吃饭去,还说要我看着你起来。你不听他的话吗?”

狼奴仍不放松警惕:“你骗我。”

“谁骗你了!”辛鞍叉起腰,“哼,爱信不信,我走了,看我爹知道你不听他的话怎么揍你吧。”

辛鞍头也不回就要走。

狼奴神情松动了下:“师父才不会揍我。”

“这我可管不着,反正他会生气。”辛鞍已迈出了门槛。

狼奴怕辛恩生气,怕他一生气就不带他找殿下了。

“你不要走。”狼奴下了床,开始把衣服往身上套,“你看我起床。”

辛鞍这才趾高气昂地回过头,抱着手臂一步步踱回来:“那好吧,本官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绕着狼奴转起来:“袖子弄好,我爹不喜欢看人的袖子太宽松,特别是习武的时候。衣摆掖紧会不会……你这腰也太细了。喂,怎么破洞的靴子你还穿啊?能不能别这么寒酸?”

狼奴不懂什么寒酸不寒酸的,他认认真真地答:“小福子给的,很好穿。”

辛鞍别过视线,嘀咕道:“咳,干嘛老这么可怜地看人……”

“老陈,去我床头拿一双过来。”

老陈看看狼奴,再看看还故作冷硬的二公子,笑着去了。

等老陈把鞋拿来了,辛鞍让老陈自己个儿忙活去,别再跟着自己了,又亲自把鞋拿到狼奴面前一放:“换上。”

狼奴歪头眨眼,思索着他的意思。

辛鞍真想把他脑袋掰正,怎么老歪来歪去的,人话真就有这么难理解?

不过见识到他的力气后,辛鞍不敢轻举妄动,他指指自己那双才穿过几次的金线绣云纹的小皂靴:“把那个破洞的脱下来,穿这个,会不会?”

狼奴沉默了一下,辛鞍以为他听不懂,忍不住要再解释一遍的时候,他突然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狼奴在床边蹲下来,脱了旧皂靴开始换。

辛鞍抿了抿嘴,犹豫一下后,还是抵不住好奇心,悄悄绕到了床那边。他刚伸出手,狼奴闷闷道:“太小了,穿不上。”

辛鞍紧张得手一抖,又有点儿气急败坏。他这什么意思?说他脚小?男孩子怎么可以被说脚小!

“穿!爷的脚都能穿得上,我不信你穿不上。”

狼奴只好继续弯腰尝试往脚上套,蹙着眉小心避着脚腕上的伤。

这时后背却突然掀起一阵轻微的风。

狼奴心脏骤然紧缩,立刻回身扑到床上,然而小木偶已被辛鞍拿起来了。

辛鞍把木偶正正反反看了一通:“它怎么穿着女孩儿衣服——轻点拽,拽坏了心疼的可不是我!”

狼奴眼眶都红了,拽着袖摆的手下意识轻了力道。他缝了好久才把殿下给自己的旧衣裳缝好的,平时抱着睡觉的时候都不舍得压着,现在又哪里忍心使力去抢。

“……还给我。”狼奴声音低低的。

辛鞍不太敢看他那种表情,一甩手把木偶连衣服都扔回了他怀里。见狼奴紧紧搂住木偶不敢再松开一刻的样子,他抓了抓耳朵:“我就看看,又没对它做什么。不过,不过你怎么给它穿女孩的衣服?只有女孩子才会打扮自己的木偶、布偶。不对,像我这种厉害的男子汉,压根不会玩这个的!你个男孩子怎么夜里还搂着它睡觉啊?”

狼奴把木偶从衣服里掏出来,先把衣服检查一遍,见没有破损的地方就叠好塞回包袱里,又看了看木偶,还是好好的,之前断了的那条胳膊也没有松动。狼奴这才缓了口气。

狼奴爱惜地给木偶擦脸:“什么是女孩儿?”

这个问题他曾想问年嬷嬷,但那时他还不怎么能完好地表达意思,年嬷嬷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总之她的解释让他不能理解。

“这你都不知道?”辛鞍是个没皮没脸的小子,大笑着指向狼奴下盘,“男孩儿有鸡/鸡,得用它尿尿,女孩儿没有啊!你难道没有啊?”

辛鞍的话让狼奴震惊了一下。他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神闪躲起来,把小木偶搂得紧紧的。

狼奴声音变得很小,羞得整个人快缩起来了:“有……”

……难道殿下没有吗?

作者有话说:

枝枝: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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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起睡觉的,是会生小娃娃的夫妻。

那, 那殿下她怎么……

狼奴心乱了,不敢想还忍不住要想,抠着木偶的脸, 几乎要抠出一个洞来。

“女孩儿可麻烦了,都爱哭, 哭了就哄不好。”辛鞍看看他,“你害羞什么?”

狼奴别过脸:“我没有害羞。”

“那你脸红什么?”辛鞍觉得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好玩, “你不会很爱哭吧?”

狼奴瞪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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