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番外(49)

作者: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没等他遐思泛滥,谢时观便收回了手,笑意也淡下去,仿佛方才的温情不过是他的一场幻觉。

“好了陛下,”谢时观起身,缓步向外走,“后殿汤泉的水想必已调好了,臣先失陪。”

谢意之下意识便想跟上,却被安奉德拦下了:“官家,这不合礼数。”

他抬眼瞪着那老太监,满眼的怒意,他就乐意与皇叔亲近,这怎么就不合礼数了?

可安奉德却一副为难模样,俯在皇帝耳边,低低地:“这京都里谁人不知晓,王爷好男色、爱余桃,您是九五之尊,又是他皇侄儿,总归……不大妥当。”

他这话说的点到即止,可小皇帝却明白他意思,而且明白极了。他已至舞象之年,不再是小孩儿了,再同从前一般黏在皇叔身上,也不合适了。

看着雁王离开的背影,谢意之的眼里浮起几分惆怅。

如若可以,他宁可不要做谢时观的侄儿。

*

戌时正点。

小皇帝等得困了,在屋内百无聊赖地闲逛起来,随后更是将殿内的摆件全都把玩了一通,最后倒在榻上,整个人卧进那充溢着沉香气的锦被里。

不知什么时辰了,谢意之忽然听见一串很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来的是谢时观,可他不想睁眼。

“沈向之没为你准备厢房么?”谢时观笑一笑,半干不湿的长发垂落在他脸侧,一点皂角花香,“还霸了臣的床榻,意之好无赖。”

“陛下啊,”他故意凑近,手上哈一口气,直往小皇帝的痒痒肉上挠,“好大的人了,怎么还装睡?”

谢意之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向他求饶,笑得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可就是被戳穿了,皇帝也不愿挪地方睡,大着胆子同他道:“朕不要睡厢房,朕要同皇叔一起。”

“不要胡闹了,”谢时观眼里的耐心渐淡,他从来不是温柔的人,“君臣有别,您不睡厢房,那臣去。”

像是被他这越来越冷的话戳伤了,谢意之半撑起身子,心里泛上点委屈:“可是小时候……”

他们也曾抵足而眠啊。

“陛下已长大了,”谢时观说,“做皇帝的人,哪能一辈子孩子心性?”

谢意之再也忍不住,开口时带了哭腔:“我只是想和从前一样,我宁可不要长大。”

见谢时观没反应,他胆子渐大起来,压在心里那些令他辗转反侧的念头,像是一瞬间决了堤:“皇叔难道一点没觉察吗?意之对皇叔的心意,并非只有君臣……”

谢时观冷眼看着他,对皇帝脱口而出的话,他连一丝惊讶情绪也没有。

皇帝直到此时才看出来,他的皇叔从来智珠在握,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心思?不过是故意不戳破罢了。

“陛下累了,”谢时观上前一步,如从前一般给他拢好锦被,“莫要再说胡话了,早些歇息吧。”

只是这样的温情,如今却只叫谢意之感到冷。原来他以为的情孚意合,不过海市蜃楼一场,戳穿了就破灭。

语毕,那只手也就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雁王甚至连一眼也没留给榻上正微抖着的那道单薄脊背。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一下大家,明天满课,没有双更(别骂我,真是被你们UFO了,本来觉得日更也已经很厉害了

————

第三十九章

亥时之初, 兰苼院。

因着身子不适,沈却今日很早便歇下了, 可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 满脑子却都是才刚饭席上葛正说的那番话。

眼都得闭酸了,也没能入眠。

方才沈落邀他一道用哺食,自从沈落从西川回来, 也没怎么同好友们聚过,这迟来的接风酒, 沈却不好拒绝, 便只好跟着去了。

酒食用到一半,膳房里帮厨的一位婆子忽然又端上来道红烧豕肉,油花花的三块肉, 皮上甚至还有几根未剃干净的毛发。

沈却本来胃口就差, 见了这道菜,当即便忍不住了, 捂着嘴冲出去, 跑到外头抱着一只木桶便呕了起来。

有个汉子往院里看了眼,随即急恼地往自己腿上一拍:“沈却你小子, 那是我用来装脏衣裳的桶!”

沈落跨一步越过他, 往他肩头搡一下, 很护短地:“叫囔什么?不就一个破桶么,一会儿我替你洗刷干净, 若刷不干净,我赔你便是了。”

说完他便追上去,上前轻拍着沈却后背, 替他顺一顺气。

“怎么了这是?”后头的十一面上一点怔然:“这酒食有问题吗?”

上菜的婆子还在, 闻言忙道:“欸大人呐, 您可别冤枉我们,膳房里的菜都是我们几个婆子经手的,连洗菜的水都是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活水,洗得那叫一个干净,您若不信,大可同奴过去瞧瞧。”

雁王府从不苛待下人,他们这些亲卫所用饭食,更是比府僚们用的还要高一等,食蔬都是当日清晨菜贩子们亲自上门来送的,要说不新鲜,那还真是错怪了。

沈落见他一口气吐干净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他:“用哥的。”

沈却摇摇头,到旁侧水缸里捧了些水漱口,而后才从革带里抽出自己的手巾子,擦去了唇周水渍。

“这是怎么了,阿却?”沈落一脸担忧地问他,“上回你不跟哥说都养好了吗?怎么今日又难受了?”

沈却不想他挂念,因此便抬手解释道:“想是今日油腻荤腥吃的多了,有些反胃。”

屋中汉子吃多了酒,嗓门大起来,伸手拍一拍十一的后背,调侃了一句:“十一,我看沈却这怎么瞧着像是害喜了,女人害口似的,见着点油花便要吐。”

十一闻言抬肘撞他一下:“胡说什么。”

旁侧也有人骂他:“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人沈却是个真汉子,一人能干翻两个你,你拿人家比身怀六甲的女子,那你算什么?”

“我哪胡说了,就我家那位——”说起这个,他面上便不自觉地溢着笑,“内人去岁都揣第三个了,前头接了两胎小郎君,闹人得很,这胎怎么也该是个丫头了。”

他这话说完,众人也都笑起来,纷纷同他道了一句“恭喜”。

“要我说还是丫头好,又乖又亲人,年节时回去,穿个桃红色的小袄,奶团子似的,扑过来抱着你大腿喊你阿爷,那美的呦。”

汉子们话题转的快,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聊到了生哥儿还是生姐儿好,闹哄哄地围在廊檐下说话,没有酒也热络。

只有沈却惨白着一张脸,耳边嗡嗡作响。

害喜?他不会……

可那怎么可能呢?明明回回待林榭一走,他就立即把自己洗干净了。

沈落见他脸色这样难看,不免有些心疼,开口劝道:“就是吃错了东西,也没有病得这样久的,你明日必须随我去瞧瞧大夫,你这说不准是胃寒,胃气上逆,再拖着恐要伤身的。”

“我没事,”沈却强撑着精神比划,“明日让远志替我去抓几剂药来吃便好了。”

沈落拗不过他,因此便只好道:“随你,只是那几剂药吃完了,倘若再不好,你便随我去,听见没有?”

沈却点点头。

“你最好是听见了,”沈落怕他不往心上去,于是刻意加重了语气,“过两日我亲自去兰苼院问那小奴,你要是还病着,哥就找几个人把你扛去医馆,看看到时候是谁没脸儿。”

这场饭席他没吃完,怕再吐扫了大家伙的兴致,因此便只好先一步离席回来了。

沈却倒在榻上,整个人缩进被里,心里却想着那汉子的话,手搭在小腹上,摸一摸、触一触,依然是平坦而柔软的,里头也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寻常的异动。

就在此时,房门忽地“吱呀一声,下一刻,林榭便轻车熟路地推门进来了。

他拾起落在地上的门栓,而后将其轻轻卡进门里,紧接着才缓步朝着榻上那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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