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188)
仔细一看,却是一脸煞白的檀琼。
檀琼将她拉回屋里,小心翼翼道:“你知道了?”
冰绡方才那股气一下子没了,整个人只觉得无力,“你这么说,看来是真的了。”
“你先别急,我一听说便找人去前院打听了,都说去提亲的人里面没有哥哥。想来是父王自作主张的,哥哥未必同意。”
冰绡猛地站起身来,“对!你说得对!他一定不会同意,我要去找他当面问清楚!绿芜,咱们走!”
绿芜吩咐人套好了马车,一行人直奔稽查司衙门。把守的衙役虽不认得她们,却认得王府的马车和檀琼的腰牌,自然不敢怠慢,忙着进去通禀。过了一会便见一穿着绿色蟒袍的官员出来相迎,嘴上客气,说的话却是“今日是大公子的定亲宴席,想必是在傅府。郡主若是不信,可再到三通司或坊市司一看究竟。”
冰绡先后到坊市司和三通司去问了,所得的回答俱是一个样子。那三通司的衙役竟然说,长官韩缜也去傅府吃酒了。
檀琼见冰绡脸上的急切渐渐地成了木然,大眼睛黑沉沉的,心里为她难受,于是试探道:“要不,咱们去傅府看看?”
“傅府?”冰绡艰难地咧开嘴笑了笑,继而摇头,“我信他一定不会去,想是有什么急事缠住了身。咱们回去吧,也许他就在府中等我们呢。”
然而,檀琢并没有遂冰绡的愿,不止这日没有回府,往后接连三日,他人影不见,亦没半点消息。
庭中草木知秋,偶有飘零的木叶簌簌而落。捡起细看,叶面还留有盛夏的郁绿,只是边缘染了微黄,看着令人心惊。
冰绡再也坐不住了,令那两个银羽卫,老大和老二,分头去傅杏明军中和傅府打探虚实。她自己则带着莺儿和绿芜去了坊市。坊市街穿越王府,是整个王城的中轴线,南接格里雪山,北至钟华门,全长七十多里。
她脚步匆匆,左右顾盼,从坊市的南头走到北头,再从北头走到南头,惶惶然一整日,没有喝一口水、吃一粒米,也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傍晚,金辉斜洒,坊市华灯初上,又是那样浮光跃金的场景。冰绡感到足下疼痛难忍,仿佛是伤了尾的鱼,失却了游曳的能耐,便会怕这一片耀眼的金波将人溺死。
几乎是垂死挣扎一般,冰绡疾步而走,想要快些摆脱坊市这片恼人的金辉。许是她急糊涂了,太阳西沉,她也往西走,便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它的余威。
终于,斜前方一座雄伟的酒楼看不下去,伸出飞起的檐角稍稍阻挡了落日的肆意,冰绡方才上岸,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
莺儿哭道:“小姐你别这样,大不了咱们不在这了,咱们去找朱华,让他想办法送咱们回家!”
“不,”冰绡摇头,“就算要走,我也要走个明白,我一定要当面问过他!”
仰头望去,原来这处慷慨提供遮蔽的楼宇就是五凤楼,檀琢曾带冰绡来这里听戏,他告诉她,“这是王城最繁华的酒楼。”
冰绡想,这里便是最后一驿了。若是还找不到他,自己就在府里再等他七日。七日后,若他再不现身,自己便也该懂他的意思了。
“呦,这不是阮姑娘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王府待不下去了?”
一个尖利的高腔,刻薄中带着一股市侩,冰绡仿佛在哪里听过。
姚姑娘走在头前,身后跟着陆姑娘那几个,还有一群华服婢子。她笑道:“这么几天就把咱们给忘了?阮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呸,什么贵人!我看明明就是贱人!仗着一副狐媚子样,就敢与我们耍威风了,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的威风呢,怎么不耍了?”陆姑娘说着便往前凑,直将冰绡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墙边,退无可退。
“你们想怎样?”冰绡冷声道。
“哈哈!你们瞧,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这装糊涂!”姚姑娘笑容里带着狠厉,如耳语般轻声道:“自然是找你算账啊!”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闪出七八个豪奴,目光凶狠地往冰绡跟前走。
绿芜抽出软剑挡在冰绡身前,厉声道:“再敢往前,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那几个豪奴上下打量绿芜的纤细腰身,似是不信她能如何,其中一个嘴里不干不净,调笑道:“小娘们儿,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啊!”
绿芜沉下脸来,甩手就朝着他刺了过去。这人不过是仗着体力欺负女子的奴才,哪能躲得过绿芜的功夫。他那对肥厚的唇还没来得及合拢,便从中发出一声哀嚎,嘴角已经被绿芜的软剑豁开了一道巴掌长的口子。
见此情形,其余几人俱是不敢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