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209)

作者:夜雪湖山 阅读记录

冰绡自然明白他的忧虑,可却比他更明白,他的软肋何止是她和檀琼,更有与王爷之间那份复杂的父子之情。

若非如此,他有千百个机会将檀瑞杀了,何至于要以身犯险,做成此局呢!

冰绡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由此分外坚定,“莫要当他们是傻子!若我走了,风声一露,你这些筹划布局岂不都白费了?檀琢,作戏要作全套,新娘不在,你自己唱独角戏么?我一定要留下。你不必再说,我到时机灵些,万事看你眼色行事便是,莫要当我是累赘。”

檀琢叹口气,又将她揽入怀中。

两颗心跳动在一处,鼓瑟鼓琴,笙磬同音,是生死相许。

“明日去汇通钱庄一趟吧,安顿好莺儿和小玉。”

“嗯。”冰绡应了,将头埋在他胸前,仔细听他砰砰的心跳。

半晌,冰绡忽然抬起头,又将头贴到檀琢胸口另一侧去听。

檀琢挑眉:“怎么了?”

“你……你的心脏怎么长得与我相反?”

“是么?你的在哪边,让我听听!”

“讨厌!”冰绡红着脸将他凑过来的头推走,方见他眨着眼睛道:“此事绝密,万不可对旁人说。”

大婚前日。

冰绡令人备好双辕马车,带着莺儿和小玉去了汇通钱庄。

朱华将人引到内室,方才肃容道:“小姐,檀公子已将此事告知属下。属下的意思,小姐与莺儿姑娘一起,似是更为稳妥些。”

莺儿亦急:“小姐莫要在这种事上犯犟。檀琢他功夫高强,自然万事无忧,可你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留下只会令他分心,何不与我一起避一避,等到这里太平了再回也不迟啊!”

“莺儿姑娘说得有理,小姐没必要以身犯险。”

他们说的这些与檀琢说的并无不同,却是说不动冰绡。人往往是如此,因为担心,便要在场;因为爱慕,便以为自己有无穷的本事和力气,可以护那人的周全。

非是情网中人,难以明白她的心意。

“不必多说,我主意已定。”

见冰绡如此,朱华叹口气,拱手道:“既然小姐心意已决,属下也没二话。只是天色尚早,小姐与莺儿姑娘再多说说话,属下这里有咱们凉州的粘糕和雪绵豆沙,小姐用一些罢。”

朱华退出,随后便有下人进来呈上三屉的大食盒。一层层抽开来,除了上面是粘糕和雪绵豆沙,下两层尽是冰绡平日爱吃的东西,拿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冰绡捻起一块粘糕递给莺儿,莺儿却一脸愁容,“我没心思吃,小姐自己吃吧!”

“傻丫头,你不吃我可全都吃了!”

冰绡知道莺儿担忧自己,便存心想逗她开怀。将一块小小的粘糕都塞到口中,边吃边夸张,“嗯,真好吃!”

“好吃吧?”

“自然——欸,我怎么忽然觉得好困?……”

一口糕下肚,冰绡便软软地晕倒在莺儿怀里,不省人事了。

新嫁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恩远王府已有二十年没办过喜事了,上一次十里红妆、昼夜筵席,还是恩远王迎娶北辰大长公主明婉那回。彼时花红酒热,兼以天子嫁妹,大红中更有明黄点缀,引得男女老少、童子妇孺尽皆相扶观看。时闻“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之语,便有人唏嘘慨叹,“皇亲贵胄之家,情意本就冷淡,说这些作甚。”

那时的檀琢年岁尚幼,下人一个不留神便教他溜出了俞静眉的院子,混在往来应酬的一众下人和宾客之中,亲眼目睹了父王与另一个女人的新婚大礼。

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了,檀琢只记得那婚礼似乎是按大虞制办的,新娘以扇遮脸,非要父王吟诵催妆却扇之诗,方才肯将面容从纨扇后露出三分。

父王当年吟诵了什么,檀琢更是记不得了。唯记得新娘那半脸粉墨勾描的艳妆,还有父王那异样的眼神。檀琢虽年幼,却从那眼神看出,父王与新娘必然早已相识。

那也是个晚霞绮艳的黄昏。

披红挂彩的亲迎队伍秉着烛杖,将王府门前的坊市南街照得亮如白昼。

更有锣鼓喧天,丝竹盈耳,与烛光一样吵闹。

檀琢高坐在迎亲的白马上,皱起眉头冷声吩咐道:“教他们撤了乐班子!”

韩缜是亲迎傧相,步行随于马侧。闻言不禁面带疑惑:“这是为何?”

檀琢自知失态,方才恢复神色,笑语晏晏:“礼记有云:’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二哥不记得了么?”

韩缜失笑,眸中却复杂:“玉郎为阮氏,真真是用心良苦啊!”

檀琢目光从他面上掠过,淡笑道:“让二哥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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