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25)

作者:夜雪湖山 阅读记录

一阔面腆腹男子当先发难,“老三官做大了,眼里就没有兄长了,也不知会一声!”

言罢竟转身而去。

冰绡先前听母亲说过府中人形貌,便知这人是大伯阮文无疑了。

余下诸人到底做不出阮文的举止,只神色淡淡地与阮夫人见礼,阮武和二夫人倒是神色如常,比老大一家客气许多。

冰绡深深看了阮武一眼,只见他身形瘦而不挺,一张脸色白无须,眼神飘忽,鹰钩鼻下厚唇微微外翻,心中深觉厌恶。

阮武不料冰绡这样大胆,全无女儿家的羞怯,竟然瞪着眼睛打量长辈,心中也觉不喜。

赵氏尴尬为阮夫人解围,“大哥就这性子,三嫂别见怪!”

阮义亦热情不减,张罗着要下人牵马车卸行李。

大夫人并不拿正眼瞧冰绡,与阮夫人亦无多话,行走时,刻意与冰绡母女保持着一臂之距,阮夫人也只当瞧不见她。

一行人中,赵氏携着阮夫人的手走在当间,二夫人挨着冰绡,偶尔问几句路上寒温,其余丫鬟婆子跟在后面,并不帮秋禾和莺儿拿东西,也不搭话。

冰绡冷眼打量四周,但见处处亭台楼阁,三步一照壁,十步一游廊,假山盆景垂花门,不一而足,比将军府富贵百倍。诸叔伯婶娘各个锦衣华服、簪金配玉,就连丫鬟婆子也都穿金戴银,除了出来迎接的几十个,一路上不时见下人忙碌穿梭,“真是家大业大”,冰绡心中冷笑。

思及大伯贪腐索贿,二伯杀人夺妻,冰绡更觉满府铜臭,兼有血腥之气。

这样想着,身子便不自觉远了二夫人。

冰绡打量着阮府诸人,府中诸人也悄悄打量她们母女。

眼见着她二人衣服首饰简单,随从的秋禾和莺儿也打扮素净,带的东西瞧着也没什么贵重的,加上冰绡一路偷偷打量府中陈设,举止毫无大家闺秀的矜持,心中便存了轻视之意。

一婆子悄声道,“果然武人的家眷上不得台面,任他是什么大官,到底粗鄙。”

另一婆子附和道,“商户之女能教出什么好的?娘俩都长的妖妖道道,可见平日就是不安分的。”

……

一行人终于走到上房,门口的丫鬟向内道了声“人到了”,便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还不快进来!”

冷冰冰,毫无亲热之意。

阮夫人握了握冰绡的手,冰绡压下心中怒气,也回握了母亲一下,示意她放心。

高坐上方的阮老夫人冷眼瞧着三儿媳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容颜不改,依旧是当年那副狐媚样子,可知平日里老三有多护着她!

还有旁边那个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阮冰绡,那双微扬的杏眼,那张微翘的粉唇,一样的轻浮下贱!

“儿媳给母亲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阮夫人携着冰绡,规规矩矩、不卑不亢向阮老夫人见礼。

阮老夫人怎么见得了一个商户之女装模作样,如此更加恼怒,那份状元夫人、书香门第老太君的样子再也绷不住了,伸手指着阮夫人骂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不给我跪下!”

左手中寿星枣木拐就势在大理石嵌汉白玉细墁地面上重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冰绡斜眼看着,认出这拐还是去年她六十六岁大寿时,母亲特意找凉州的巧匠人做的。

家法

12 家法

若是搁年轻时候,阮夫人必然会与婆母据理力争,因她深知丈夫阮信是个明白的,定然不会教她受半分委屈。

如今十几年过去,她不再是彼时年轻气盛的新妇,而是与丈夫历经风雨磨难的一府主母、将军夫人。

婆母农妇出身,没有读过一天书,偏又作态,处处以书香门第老太君自居,大户人家的气度半分没有学来,反倒将最简单的为人处事道理都丢了。

如此,她若是非要与这样的婆母争短长,便失了身份,教人家笑话。再一个,她与阮信夫妻多年,感情甚笃,如今朝堂之事已经足够丈夫应对,她自然不希望再与婆母起些不必要的争端,让丈夫忧心。

婆母再不讲理,毕竟生养了阮信,冲着这份生养之恩,跪她一跪又何妨?

这样想着,阮夫人便跪了下去,冰绡也跟着在她后头跪了。

大夫人因着个大嫂的身份,就坐在阮老夫人左手边的软榻上。如此,倒像是冰绡母女也跪了她似的。

大夫人心中颇解恨。她与阮夫人同年,未出阁时还见过几次面,只是当时她是官家小姐,身份贵重,阮夫人却是商户之女,整日在胭脂铺子上抛头露面,为着几文银钱卖笑迎客。

彼时阮夫人见了她的婢女金珠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姑娘”,更不必说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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