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75)

作者:夜雪湖山 阅读记录

偷眼看了看众人,她索性蹲到丧盆子前面烧起纸来。

黄纸易燃,橙黄的火焰很快就跳动起来,冰绡觉得温暖极了。

“呜呜,二伯呀………二伯……”

冰绡叫的起劲,将地上的黄表纸一刀一刀地往丧盆子里扔。燃烧的火焰带起燃尽的纸灰,飘忽忽地钻进了她的鼻孔——

“二伯呀……啊秋!”

“……啊……啊秋!”

冰绡接连打了两个大喷嚏,打乱了众人整齐一致地哀嚎。

灵堂前静了一瞬,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哀嚎。

“唔嗷!”

灵堂前又静了一瞬,众人面色怪异,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哀嚎。

“嗷呜!”

“嗷呜!”

“嗷——呜——”

冰绡使劲捂住小玉的嘴,小玉拼命挣扎,毛茸茸的小脑袋奋力从冰绡的银狐皮披风中钻了出来,朝着众人兴奋地大叫:“嗷——呜——”

平蕙眼尖,第一个看到了雪白披风中钻出的白色小脑袋,她先是惊得“呀”了一声,而后气愤地指着冰绡嚷道,“阮冰绡!你太不像话了,我要去告诉祖母!”

赵氏一把拽住,呵斥道:“住口!”

眼睛却瞧着阮夫人,心中的不快终于挂了相。

阮夫人歉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沉着脸骂冰绡:“不成器的东西,还不滚回去跪着!回头告诉了你爹,叫你爹打断你的腿!”

冰绡哭丧着脸,“母亲息怒,女儿这就滚!”

平蕙气得胸口砰砰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氏狠狠拧了一把,疼得眼泪在眼睛里直打圈,“呜呜,二伯,我的二伯啊!”

这回,平蕙哭的也很真心实意。

……

刚一回到西院,莺儿就在卧房窗前看到了熟悉的黑漆食盒。

打开食盒一看,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饭捂子,揭开来才露出六个孔明碗,一个盛着鲜羊奶,余下五个分别装着肉包子、鸡油卷儿、酪饼、炸鲮鱼球和扣肉。

莺儿吞了口口水,“小姐,又送来了!还热着呢!”

冰绡也吞了口口水,语气坚定道:“羊奶留给小玉喝,别的都扔了!”

“哦”,莺儿嘴上应着,心里老大不乐意。

小玉倒是很欢快,小屁股扭得像陀螺,在冰绡怀里冲着食盒使劲哼唧。

冰绡将它放到桌上,它便一头扎进羊奶碗里,咕叽咕叽开始喝。

眼瞅着,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冰绡爱怜地拍了拍它的头,轻叱道:“你这只小狗贼!”

莺儿撇了撇嘴,“小姐,我也想吃!”

“不怕被毒死你就吃罢!”

“……不怕,毒死总比饿死强!”

“……能有点骨气吗?”

“没有……唔,这鲮鱼球可香了……你真不吃?”

“我才不吃!”

“……你吃东西为什么要吧唧嘴?”

“……真有那么好吃吗?”

……

灵柩停了七天,终于到了出殡的日子。

阖府的女眷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该是男人们的活计了。

阮武膝下无子,打幡送葬的活就落到了侄子们身上。

青时在堂兄弟之中不是年纪最长的,但论地位却是最高的,于是便头前打幡;余下众人跟在后头举着丧棒,再往后便是棺椁、香烛纸马、纸扎挽联、备祭的三牲等几样执事。

按说还得有鼓乐前导和僧尼随行,阮府一心低调处理,这些便都省了。

青时面色沉肃,脚下步伐倒快,带动得整个送葬队伍飞快地向前移动。

眼瞅着再过一条主街就出城了,棺材刚一绕过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伙杂耍班子,粗粗一看足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穿的花花绿绿,头上和腰间却缠着白麻布,一见阮府的队伍便立时吹拉弹唱起来。

音节曲调都很奇怪,不像是北方的,沿街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都听不明白唱的是什么。

青时冷眼看着,觉得这些人好像是在演戏。

一个白脸的戏子捅了花脸的戏子一刀,花脸戏子捂着肚子倒下了,却死不瞑目般地,指着白脸说着什么;另一个黑脸戏子却匍匐在地,反复对白脸说什么“呆衣某岑、呆衣某岑”。

呆衣某岑、呆衣某岑……大义灭亲?

青时面上不露,握着丧幡的手却紧了,额角隐隐跳出了青筋。

这伙杂耍班子排练好了一般,一见如此便做鸟兽散了,露出后面足有半条街长的祭祀棚子,里面早备好了各式祭祀物品,此刻正香烛缭绕,烧成了一股沉沉的烟气。

青时眯起眼睛,就见烟气之中缓缓走出几个云州打扮的人。

为首一人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见到青时便作揖,“少将军节哀!”

青时挑眉道:“我们素未谋面,你怎知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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