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不行，盛嘉一定很生气，我完了。”说完，那么大一个体格，一头扎进沙发里，巨石一样的后背露给霍君城，像个变异鸵鸟。

霍君城扶额，怎么一遇上嘉哥就变傻啊，跟个旧社会小媳妇儿似的，把于东森往起拉，怕他憋死:“我说大哥，真没那么严重，就说你们是朋友呗，谁说你就不能是直男了呢是不是。”

“我完了。”于东森还是无限循环这一句，目光呆滞，如丧考妣。

“……”

李灵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他正在和盛嘉一起跑电影宣传，上台前就听说了热搜上的事情，一会有不少记者在，他有点担心盛嘉，让他要不别上台了，盛嘉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网上被八卦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他们上了台，走着既定的流程，台下的记者蠢蠢欲动，盯着盛嘉的眼神都在放光。

终于，提问环节，第一个被点到的就是盛嘉，很不给导演面子地询问起了盛嘉的私生活。

“请问一下盛嘉，刚刚热搜上爆出您和于东森于总在Y国同乘一车的照片，您和于总是什么关系?”

其他记者和粉丝观众不经过点名就很急切地跟着接问:“网上有人质疑你们是包养关系请问是真的吗？”

“那么多粉丝都在等待你的回应，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删照片?”

“有人爆料您和于总早有关系，对此您有什么想回复的?”

“您和于总到底是朋友关系还是工作关系?”这位记者明显是霍君城的人临时安排过来给台阶救场的。

场面乱哄哄的，工作人员在试图控场，无果，所有人都在等盛嘉。

李灵在台上干着急，导演他们是指望不上了，他想说几句什么转移一下话题，这边盛嘉选择在一个记者观众吵闹声音变小的空隙，拿起话筒出声。

““普通情侣，不是朋友。”

之后就放下话筒，静静地看着台下的人群，彷佛只是回答了一句寻常的场面话。

台下安静了一瞬，台上也安静了一瞬。

接着又开始不休止地争先恐后提问，吵闹地什么也听不清。

李灵愣着半天，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盛嘉也没有说错，一旁的导演居然哇哦了一声，好似看见了什么刺ji的事情。李灵无语，这可是您的电影宣传会……您怎么也跟着看起热闹了。

热闹，很甜美地热闹。

盛嘉不是没有风光过，他那张脸就足够杀人放火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职业生涯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温不火的，卡在一个红，但是不紫的地带，今天，他彻彻底底地紫了一把。

总之于总花钱撤的照片白撤了，霍总安排给台阶的记者白安排了，啊不，没白安排，某种意义上，盛嘉只回答了他一个人的话。

看到网上实时发送出来的视频的时候，于东森又傻了，这回连“我完了”三个字也不会说了，在那让视频反反复复地播放，听着盛嘉的那八个字回答。

霍君城在旁边跟着看，觉得挺有意思的，嘉哥可真会玩，“我说的吧，没多大事儿，嘉哥没往心里去。”

接着看自己大哥傻子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抢回了手机让他回神:“喂喂喂，你还行不行了，这不挺好的，喂……喂!你可不许哭，哭也别让我看见。”

于东森确实要哭了，挺着一身紧绷绷的肌肉，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红眼睛就要往外走，像个走丢了的小狗崽，浑身冒着“我的主人在哪里我要找我的主人”的委屈感。霍君城在后面喊他，喊不回来，让陈洋带着一副墨镜跑出去给他，这要是让人看见……真丢人呐。

霍君城看着陈洋追上了楼下的于东森，终于放心地窝回了沙发里，不容易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又抬起手机，放松心情地看着上面自动重复播放的视频，镜头对准台上，只有几秒钟，重复着盛嘉的八个字回答，李灵就恰巧站在盛嘉旁边，听见那句话后，跟着露出震惊的模样，昂贵的摄影机把他长长的睫毛都拍的根根分明，跟着他的小表情一起忽闪着一下。

真漂亮。

再看一遍。

……

盛嘉这条热搜挂了好几天，出奇地因为他本来人缘就很好，黑也少，这件事并没有引发什么致命的效果，当然，于东森和霍君城的人在其中的斡旋也是一大原因。

大喜事，连于一航都发来贺电，他不知道于东森和盛嘉的陈年往事和弯弯绕绕，只当做他俩在媒体上高调秀恩爱。

“老夫老妻还这么热乎，咦，受不了受不了。”

于一航嘻嘻哈哈地调侃，于东森心情一百二十个好，咋调侃都行，于一航趁机跟他要这要那，统一恩准。

霍君城看不过去拦着他大哥的“撒币”行为，把于一航撵回去写作业。

“哼，三叔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

“嫉妒李灵哥不跟你秀恩爱。”

霍君城忽地竖起眉毛，“胡说什么呢!”

于一航当他老脸害羞，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马上下线遁。倒是霍君城被于一航一句话给刺ji地呆了好久，心烦意乱。

于东森现在脑子已经不在地球了，根本顾不上他的表情，在那一个个地挑礼物，这个好，那个也好，都给盛嘉买回家。

最后看了一眼沉浸在不知道什么乐趣里的于东森，霍君城爬上楼准备睡觉，李灵今天夜戏，他今天也没回去，在于东森这凑合一晚。

那小子是怎么知道的，后知后觉地，躺在床上霍君城翻过来覆过去，也是，他那么大了，早晚都得知道这些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儿。

手机上是李灵发来的晚安信息，他回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收起来，枕着胳膊仰躺，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想回忆点什么，又不知道有什么好回忆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第二天，陈洋来提醒他晚上有一场应酬，需要带个伴儿，“还需要给李先生准备礼服吗？”

霍君城签字的笔在纸上点了点，停顿一刻，没有抬头，只是说:“随便找个人吧。”

陈洋没有异议，收好文件退了出去。

酒会无聊，但是有用，霍君城在其中觥筹交错半天，谈了好几个事儿，身边陈洋安排的人，一直安安静静地跟着，大概是他身边很久都只有李灵一个，这次给他挑的人也是个男孩子，长相白净眉目精致，霍君城提不起别的兴趣，能长到他审美点上的男孩子这么多年也就李灵一个，其他的，大概也只是漂亮而已吧。

这个男孩似乎被他冷冰冰的气场吓到，在他回头的一瞬没有躲开，半杯红酒洒上他剪裁精细的西装外套上，马上吓出一身汗，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霍君城看出了他眼里的恐惧，他熟悉那种恐惧。

他不是什么好人，这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私生活方面尤其烂的彻底，李灵让他生出来了莫名其妙的一丝良心。

这么多年，值得他释放良心的人太少了，霍君城上无老下无幼，不怕遭报应，后来东荣扔给他一个于一航，他开始怕报应，起码不要报应在于一航身上。

“霍君城，这是我的报应，也是你们的报应，于东荣他活该早死，活该早死!你也是一样，这没有完!没有完哈哈哈哈哈我们都不配好死。”

那个疯子临死前对他诅咒，他让他永远闭上了嘴巴，但他再也忘不掉那句话，那是东荣拿命让他记住的话。

他开始洗白自己的一切，有样学样地做起了善事，像很多问心有愧的商人那样，拿着不知道干不干净的钱买自己心安理得，也不晓得老天爷答没答应两相抵消。大把大把的钱掏出去，大概是救了一些人的，他想着起码，是够给于一航积德了吧，让他平安健康吧，就要这么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