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锁的衣橱(26)

作者:令狐葱 阅读记录

“对,我原本想既然遇到了,干脆让他顺便开车送我回来,结果在饭店门外就看到那个凌睿和他坐一桌,我吓了一跳。后来他们俩吃完饭星河就拿了条项链出来,当时看着那意思还要给凌睿戴上。”

陈淑华深吸一口气,拿着老伴儿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似自言自语,“他们怎么联系上的?”

“这你问我,我问谁去!”孟凡胜说完又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了,只得压着嗓子说后半句,“可不能让他们再搅和下去了,到时候不管是发生点啥,都是丑事。”

“我回头问问他吧。”

“别别别,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我先去打听一下他俩怎么又联系上了再想办法。”

“你说星河给他送项链……会不会看错了?他这些年,也不见和其他男孩儿走得近啊?”

“我有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了吗?我当时就站在玻璃外面,离他们最多三四米!”孟凡胜不敢说,他甚至觉得自己儿子看对方的眼神像是脑子烧坏了一样热忱。

电视里小品结束,出现了主持人喜庆的声音,背影音乐也忽然大了起来。

老两口在这个档口都沉默了。

直到奶粉广告插入时,陈淑华才又说:“我觉得星河,不至于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他对别人也没干过什么,怎么遇到这个凌睿就犯病呢?!”

“诶,我记得以前学校说要处分星河的时候,凌睿还出来给他求情说自己不追究了。那会儿还觉得是那小孩儿脾气好,现在回头想想,他们俩,是不是早就……”

“不可能!”孟凡胜几乎是吼出来的,也不顾及孟星河在屋里会不会听见了。他此刻只觉得口中发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你激动什么?闹得星河听见了,你准备说什么?”

孟凡胜腰杆一挺,似乎家庭地位受到了挑战,立刻歪着脖子说:“他搞这些不三不四的,我当然是要好好批评他了。”

陈淑华一声冷笑,“逞什么英雄。这件事,只能慢慢想办法。你坐下来。”

“你这态度是要支持他搞这些?!”

“我支持不支持重要吗?他三十岁的人了,经济独立,要是我们不喜欢他的对象,他拍拍屁股不回来了,谁能管的了?”

孟凡胜反驳不了,缓缓坐回沙发上,仍喘着粗气,很不平静,“你别张口闭口的他对象,还没弄清楚呢。”

“掩耳盗铃。”陈淑华小声嘀咕一句。

孟凡胜平时还有点耳背,此刻却听力出奇的好,甚至连老伴儿语气里的鄙视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原本就不接受孟星河高中做过那种事,现在时间好不容易淡化了那件事,结果当事人又暧昧不清的来往。他的愤怒和不可置信一瞬间像个爆炸的燃气煤灶,直接要炸翻房顶了。

他站起来,也不管孟星河在屋里能不能听见了,破口大骂——从陈淑华原来就不关心儿子这件事一路数落到夫妻两人貌合神离的当下,甚至连上早起来谁负责做早餐的事都被抱怨了一通。

陈淑华每次听见丈夫指责自己年轻的是时候一心在工作上,不顾家不管儿子就会忍不住吵起来。在她看来两个人,一人主内一人主外,原本正常的夫妻都是如此,他们家例外的不过是女主外男主内而已。孟凡胜的指责都是男人那点儿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吵了几句,孟凡胜一激动,挥手把茶几上的玻璃杯扫落地摔碎了。

孟星河一开始就听见了争吵声,他只是不想去参合。后来那个摔碎的玻璃杯子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暂停,并没有阻止两个人的争吵,他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拐到卫生间拿了拖把扫帚,去到客厅收拾碎片。

两个老人一见到儿子出来,嘴上那里东扯西拉一辈子掰扯不清楚的事也显得不重要了,都又想起了凌睿。

孟星河一个大个子插在两个人中间扫地,还没什么情绪的说:“没事,碎碎平安,你们继续吧。”

“没意思,吵赢了也没钱拿。”陈淑华先退出战场,回屋占领了卧室。

孟凡胜点烟,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儿子扫地,说不出半句话。

到十二点跨年的时候,孟星河收到了他爸发来的新年祝福:“星河,爸爸妈妈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万事顺意。人生道路没有一帆风顺的,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退缩逃避,遇到挫折的时候也不要自暴自弃,坚信天道酬勤。三十岁的你要谨慎,不要行差踏错,努力做一个更好的自己!”

孟星河看到最后几句,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他爸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他又把这条微信看了一遍,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心灵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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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擦肩而过

孟星河他爸大年初一就和人出去打麻将了,他妈不高兴地把昨天年夜饭的剩菜剩汤热了热,和他两人吃。饭桌上母子两也没话说,陈淑华吃着吃着就忽然落泪了。孟星河手忙脚乱地安慰了几句,却都不在点子上。他并不能理解父母之间的矛盾,亦不懂婚姻里夫妻之间的寒光。

有时候他觉得他妈说得也有道理,但他爸好像也没有问题。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不懂。

吃完饭,孟星河借口出去买烟,就开车离开家了。

他也没地方去,大年初一这种日子,再好的朋友都要陪伴家人。他朋友圈里还有不少已婚的朋友在晒带孩子挤景区的短视频。其实,如果他没有和李雨楠分手,也许明年或者后年这个时候,他也差不多变成这样的人了。

大约城里有上千万的人都出城了,这会儿的交通几乎可以说是全年最通畅的一天。孟星河漫无目的的乱开,想随便找个加油站,加满油就回去。

可鬼使神差地他就把车开到了渡口。这里也没有加油站。

大年初一虽然渡轮没停止营业,但班次少了很多,有些线也停了,四周冷清了很多。孟星河找到一个车位停车,下车就被一阵风刮得头发竖起,夹克鼓成一个大气球。

他从渡口售票亭旁边绕过去,走到江边护栏处,找了根背风的柱子后头点了烟。

其实城里好多年前就不让放炮了,他记得高中的时候城里已经有禁令,只是当年执行得不算很严格,还是会有人偷偷放。江边就是个好地方,大年三十晚上、大年初一晚上都有很多人来放烟花。女孩子玩那种手持的烟花棒,男孩子喜欢点炮仗。

孟星河记得凌睿就喜欢玩那种手持的冲天炮,那时候他还笑凌睿不敢点炮仗。

其实他们也就来过一次。那天凌睿一直玩到很晚,孟星河却担心会被城管逮住,几次劝他早点走。后来他们打不到车,站在江边太冷了,凌睿和他只能沿着江边往城里走。那时候也没有打车软件,过年本来跑出租的就少,打车只能靠碰运气。

走了一段,他们忽然遇见了几个孟星河的同班同学。那个几人手里还拎着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没拆包装的烟花爆竹,看样子是正赶去河边放炮。

孟星河一看到迎面走来的熟人,立刻就闪身躲到了立交桥护栏旁边的柱子后面。

那几个人一路说笑,也没注意到凌睿。

等人走远了,他从柱子后面出来,凌睿只是跟他继续往前走,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后来终于见到有出租车了,凌睿一个人上车后便关上了门,把他扔在了路边。

他大概,总是在让凌睿失望吧。

每一处甜蜜回忆的结尾,好像都是这种扫兴。

孟星河靠在护栏上,手里的烟被风一吹,烧得很快,他没抽两口,就只剩下一下烟屁股了。孟星河把烟头扔了,呼出一口白气。心想,自己根本就什么也给不了凌睿。

过去给不了,现在更是给不了。

过年这几天孟星河也尽力地在说服自己,既然凌睿决定到此为止,他也应该放下心里最后那点遗憾了。可上班之后,一见到人,之前的心理建设都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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