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代偿+番外(22)

作者:野犬拔牙 阅读记录

“人现在被你弄跑了,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我辛辛苦苦办基地是给你来欺负我招来的老师的吗?我自以为给了他们足够的保护和尊重,没想到伤害他的人出自我最好的朋友,季丞川——”

盛皖南咬牙,怒不可遏地盯着季丞川的脸,捏紧了拳头,突然猛地往季丞川的脸上狠狠来了一下。

脸上的剧痛差点没把季丞川打得晕厥过去,盛皖南一点力没留,下了狠手。

夏婉怡从来没见过盛皖南这么生气,两人大打出手的时期更是上了小学二年级以后就再也闻所未闻,今天这么一拳着实把她也吓到了,紧张地看着两人,生怕冲突升级。

季丞川没还手,盛皖南看他的眼睛里不仅有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神情恍惚,此刻的情景映照了十年前的某一幕,只不过两人的处境互换了。

盛皖南这一辈子得到最精准的评价是“和善”,他做什么都按部就班,轻轻松松维持着自己“别人家的孩子”的地位。这也是应该的,作为盛家的长公子,他身上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希望。

但再和善的人也抵不住青春期多愁善感的压力,十七岁的盛皖南表面依旧光鲜,内里却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和割裂,无法逃避的沉重责任和自己毕生真正的追求也让他走上过歪路。

他也犯过混,瞒着其他人跑到有心人给他设的赌桌前,发疯似的在纸醉金迷里发泄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坐在那张桌子前就会毁了自己的下半生,但是他忍不住,他只想随便抓住些什么,好的、坏的、赢的、输的。

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的是季丞川。

季丞川请人闹事,趁乱把盛皖南带出来,两个人一路逃到僻静的角落,盛皖南甚至没来得及道谢,就被季丞川狠狠在右脸来了一下。

被季丞川打完,盛皖南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别告诉婉婉。”

季丞川也很不客气:“你看看你自己这幅样子,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盛皖南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现在清楚了。”

“你现在账房上挂了有多少?”季丞川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这个。

“二十个红点。”

季丞川瞪了他一眼,这个兔崽子是真敢闯祸啊。一个红点25,单位是万。

“我帮你扛十三个,剩下你自己解决。”

“不用,”盛皖南拽住他,“你帮我扛三个。”

“你哪来的钱?”季丞川狐疑地盯着他,“不会是老婆本吧?”

盛皖南苦笑一声,半开玩笑地回答:“是啊,反正我有,你别担心。”

既然他这么说了,季丞川冷酷地插兜要走,没走出两步又折回来,问:“这拳你不会要打回来吧?”

盛皖南虽然“和善”,但是从小练的散打。

盛皖南摸了摸还火辣辣的脸,想了想,坚定地说:“哪天你犯浑了我就揍回来。”

第21章

时针和秒针被困在金色的圆圈里,机械地绕着一点转动。季丞川失神地凝视了很久,才意识到从进到这里开始的不适感从何而来。原来他一直把时针秒针看反了。

“季先生……”坐在对面的女医生连声把他唤回到现实。

“嗯。”季丞川把视线聚集到她身上表示自己在听。

“头痛请不要再喝酒了。”医生做了个嗅闻的动作,示意他身上的酒味有些重。

“只是一点点。”季丞川回答,“但我确实有些头疼,所以我来找你再开点上次的药,吃了很有用。”

医生沉默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季先生,你知道你今天下午仅剩的行程是来看医生的对吧。”

“嗯,我很清楚今天下午的行程,特意留出了很多时间。姜医生,之前的药剂量能稍微再开重一点吗?当然,一切以你的诊断为主。”

“我不是神经内科的姜医生。季先生,你今天下午是来看心理医生的。”医生从资料里抬头,郑重又有些忧虑地看着他,“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姓卫。”

季丞川揉揉眉心,揉不走苦涩的沟壑,头痛也没有减轻,苦笑道:“不好意思卫医生,最近休息不太好,会忘事。”

听了他的回答,医生拿起笔在纸上随手记录了些什么。

“你说最近休息不太好,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吗?”

“没什么,就是在找人。还有就是和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了些矛盾。”

“这两件事有关联吗?还是单纯的两件事呢?”

季丞川换了个坐姿,把手交叠在自己的腹上,“有关联。但找的人不是我朋友。”

医生温和地打量了他几眼,笔下写着,问题也没有停,“头痛的症状是从这个人失联开始的还是从和朋友产生矛盾开始的?”

“前者。”

医生低头沉默,在纸上写了好一会儿。写完,她搁下笔,起身把百叶窗关上,让室内只剩温暖不扎眼的柔光。他坐回位子上,双手坦荡地放在桌面,身体倾向季丞川,说:“今天下午的时间还很长,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聊聊你在找的这个人吗?”

严密的空间舒适的灯光给了季丞川安全感,他的肩膀松弛下来,慢慢地和医生诉说起了和徐之宁的事。

这场会谈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期间季丞川还填了一系列量表,最后卫医生重新把百叶窗打开,提醒他下周这个时间再来复诊。

季丞川应允,并保证从这周开始戒酒。

等季丞川走后,本应结束会诊的卫医生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卫阿姨,他怎么样?”

“焦虑症。”卫医生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接着惋惜道,“晚祎的孩子,上一次见他还是在襁褓里,后来虽然没见但也总是听说他的好名声,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被放在桌面上的保温杯借银色的光面盖反射出了来人的样貌,正是夏婉怡。

“季丞川这个人聪明有风度,总是跟别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对亲近的人也是真的好,虽然有时候嘴很欠,但要是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也会想念。虽然知道这是他的错,但我私心还是想原谅他,甚至帮他开脱,因为我不想他们闹矛盾。”夏婉怡叹了口气,“他们什么时候和好呢?”

“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不用太担心。”卫医生轻轻点头,眼角微笑出浅浅的皱纹,“他们两个都有数。”

说完,卫医生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档案袋交给她。

“我们医院的保密性工作一向是做的很好的,这份资料算是阿姨破例帮你的一个小忙。我也没看过,如果跟你猜测的那样,那个孩子是得了重病,那先别告诉季丞川,我们慢慢透露给他。”

夏婉怡的手指微微捏紧了档案,吸了吸鼻子,和卫医生又聊了几句就离去了。

金色圆圈内的时针秒针还在转。晚上,季丞川从床上被饿醒。他睁开发涩的眼睛,拧开床头灯坐起来看表,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坐在床边,季丞川伸手摩挲表带等待昏涨感稍稍好转,好像已经成为一种无意识的习惯。

这是对表的其中一只,另一只的主人现今不知所踪。

这也是季丞川无数次懊悔的地方,这表上没有内置GPS定位。听译机上倒是有,但季丞川没开,阿美利卡的人权思想把他“腐蚀”得彻底。

其实他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找徐之宁,既然徐之宁已经主动离开,说明感情已经到了终点,根据他一贯的做法,他也应该体面地结束。为了一个人失神、痛苦,动用所有关系和办法去寻找,对工作失去上进心,对生活得过且过,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不正是他自己讨厌的那种“黏糊糊”的感情吗?

可是越想放下徐之宁,心就越疼。

那个听不见的徐之宁,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徐之宁,那个笑起来让人牵肠挂肚的徐之宁,那个只有借醉意才肯主动的徐之宁,那个不介意仅以听译机陪伴他的徐之宁,那个如安定剂一样让人安心的徐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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