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相(31)

作者:寅子南 阅读记录

两人闻声俱是一惊,秦巷先意识到唤人的是谁,慢慢想挣开辛宴庭的手,不想,辛宴庭反将他的手握紧,压着他的掌心,还捏了捏。

曾叔走了过来,一点也不吃惊:“我是不是耽误两位小公子的事了。”

辛宴庭这才松开秦巷的手,神色淡定:“是有点。”

曾叔笑着看向秦巷:“秦先生晚上好。”

“你好。”秦巷难得不自然。

曾叔面上是带笑的:“那恐怕还得再耽误秦先生一点时间,我还有些事要和宴庭商量,人我就先带走了,一会儿给您送来。”

“哪里话,你们忙。”

辛宴庭没好气:“什么事一天到晚说个没完。秦巷,你在外边等我,我马上来。”

“得——嘞。”

秦巷在外头等了辛宴庭差不多半小时,等的过程里,烟花没断,这会儿还在放。

外头的草场上繁闹不减,各样灯火照了他半边脸,在夜晚喧嚣的人声中,秦巷隔空与远处觥筹交错的辛色微视线对上。

真要说,辛色微长得不赖。

和辛宴庭顶多只有两分像,这么看来,一个随爸,一个随妈。

辛色微向秦巷挑眉,轻轻晃动手中酒杯,秦巷微微颔首,面色温和。

辛大小姐是社交好手,实在闲得无聊,秦巷盯着辛色微多观察了一阵,几分钟后,喊辛宴庭走的曾叔走了出来,跟秦巷道:“聊完了,小秦公子,庭总在楼上包厢,靠楼梯那间。”

秦巷会意:“好,我上去找他。”

外头的烟花仍在噼里啪啦绽放,走到二楼了,秦巷隔着窗还听得见声音,推开门,整个身子没入,声音顿然消失在身后。

屋内一片寂静。

连灯也只开了半扇。

辛宴庭就坐在那里,像是故意将自己掩在黑暗之下,落地窗外的灯火一层叠一层,照出一片光,落在他脸上,外物萤辉,不能波动他分毫。

“不是吧,庭总,这么重的心事。”

第25章 要不,还是算了

辛宴庭松了松身子,将自己从那股身疲力竭中抽出,面上是柔和的神色,可这点柔和,纯粹只是因为来人是秦巷。

“哪有什么心事,被曾叔说烦了。”辛宴庭作轻松状。

秦巷瞧出来了:“庭总跟我见外,有心事也不跟我说了。”

辛宴庭面色更柔和了,眼里却是疲色,像是什么东西糅杂,冲撞在一起,最后产出矛盾。

“你真要替我分担心事?”辛宴庭挺直了西装裤,站起了身,朝秦巷走来。

秦巷立在原地,等他走近,走进照了光的另片天地,辛宴庭整个人,整张脸,也随之发亮。

“您说呗,我听着。”秦巷一脸不在意,模样随意。

辛宴庭摊牌:“嗯,好吧。”

他语音拖着调,又像是如释重负,一字一句道:“这些天,我认真想过,我俩之间问题不少。主要还是因为——我没打算留在国内,回来接手国清鹊,算私事,是在计划之内,我和曾叔聊的也是这事,我生活重心,都在国外。”

何止,他的圈子,他的社交,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国外。

秦巷愣住。

辛宴庭低声:“要不还是算了,我觉得咱俩挺合得来的,以后当朋友也行,再远,微信还能联系,天也能聊。你看这样,行吗?”

秦巷静静望着他,短促笑了一声,后面又静了:“不太行。我不行。”

辛宴庭干脆也不说话了。

秦巷静了好久,实在不知道找什么话接。

合着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了这。

说好的给他一交代,一晚上心思都在浮动,那什么叫曾叔的给他拉去一通说,他直接退了。

现在好人卡都不发了,干脆说算了。

秦巷慢慢沉了声:“没这个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辛老板朋友那么多,不差我一个,我日后想约人吃饭,还得飞去伦敦找你?忒麻烦的事我不乐意干,你既然这么说,回去我就给你微信拉黑。”

辛宴庭睫毛都颤了。

他今天一脸疲色,秦巷才说了两句重话,他漆黑的眼眸底下,连着眼尾,都像是透了红。

秦巷险些把持不住,差点装不下去了。

可面上还是端着,故意吓辛宴庭,非逼着他做决定,收回刚刚那些草率的话。

辛宴庭果然先败了,不光睫毛在颤,一圈长溜的睫毛在眼上撒下阴翳,他眼里有千言万语,这眼神拿来望人,简直是在犯罪。

秦巷觉得自己该死,罪该万死。

可他还是作势要转身,迈着半个步子,往后退——

辛宴庭一把拽住他的手。

发凉的指尖握住他出汗的手,两相贴住,慢慢握紧。

秦巷心里明明还在波动,可出奇的是,一股异样从手上传来,瞬间打断了他的情绪。

似乎是想证明这点怪异来的突然,也为了证明这不算什么,秦巷反握住辛宴庭的手,握得用力。

分明,方才在楼下,他主动按住辛宴庭的指尖,那会儿两人接触,没觉出一点问题。

可这会儿,他整个胳膊都是麻的。

辛宴庭没觉出他不自然,只觉出他在回握他的手,还握的用力。

这一记用力的握触,贴着了辛宴庭的心,他望着秦巷,眼里有一汪银河震荡,似乎穿透千年万年,连嘴唇也在微颤。

秦巷认识的辛总一向目中无人,神态间总透着别人难以匹及的矜贵,要在几月前,秦巷不敢相信辛宴庭会有这副神情。

可此刻,辛宴庭不光眼尾发红,他连睫毛都在诉说慌张。

整张脸不单单只有可怜劲,纠结的不行,秦巷都替他急。

辛宴庭音色可怜,到底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舍不得,秦巷。”

秦巷静在那不动。

辛宴庭望着他眼睛道:“我们谈异地恋……”

过了两秒,他又说:“那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就这么处着吧,等国清鹊的新品接上,我国内的事忙完,我到时候再决定。”

秦巷愣了愣,好笑:“再决定什么?”

辛宴庭望着他眼睛不说话。

秦巷:“啊,在这吊我啊,不清不楚地处着,没名没分的,陪着你聊天,陪着你吃饭。是谁前几天贼拉诚恳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个交代,这就是你说的交代啊。”

辛宴庭把他手握紧,也觉得这事说来好笑,语气乖觉:“我发现这事根本行不通,我试了,跟你say bye,我舍不得放手,巷,你愿意陪我玩这个游戏吗,明知道这游戏可能结局不定,可能是个火坑,短时间内,我没法给你一个明确的身份,就这么暧昧的处着……至少这个过程很上头不是吗,我们可以把暧昧的时间继续拉长。”

秦巷认真想了想,低了声:“要不,还是算了。”

辛宴庭眼里的疲色可不再遮得住了,这话从秦巷嘴里说出来比什么都伤。

他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握着秦巷的手,将他拉近,单只手按在了他腰上,将他带进了怀中,用力抱住。

下巴压在秦巷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贴着秦巷的脖颈,一边收力抱住秦巷,一边往他脖颈间拱了拱,辛宴庭声色疲惫:“我最近好累。”

辛宴庭收紧秦巷的腰身,吻了吻他的脖子,在他脖间吐热气:“好多事都焦头烂额,你也看到了,秦巷,我想你来帮我。”

比起辛老板的死皮赖脸,秦巷已经无法思考他刚刚说了什么话。

此刻的他,全身都僵住了,像个木头,难以动弹。

辛宴庭抱住了他,亲了他,在他脖子间吐气,这原是小情侣才会做的亲密事,本该激发波浪迭荡的荷尔蒙,如他所言,暧昧期间,最是上头,可怎么,他好像被一盆冷水泼了。

话题已经从上个没解决的问号转到下个,秦巷木着声问:“帮什么?”

“帮我做国清鹊,贺彦名和我不对路,我瞧不上他,我俩分歧太多,没法达成统一意见,你们研究所换个负责人,换成你怎么样,下周我就叫黎容过去签新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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